“你去哪裡,我去哪裡。”良隽的回答不出硼砂所料。
但硼砂也把利弊講清楚,他說雖然沃水像是看上我和碩涵了,但我對官場那一套吃不開,跟着我未必能有在濁崗的待遇。而要是你留在這裡,憑着沃水的施壓,肥膏們确實不敢對你怎麼樣,我想辦法給你找個辦公室,你也不用繼續做巡崗兵了。
但良隽的想法不變,還是——“我說了,你去哪,我就去哪。”
行吧行吧,硼砂歎了一口氣,讓良隽把櫃子裡的酒拿出來。
良隽到處翻找。硼砂不怎麼酗酒,那酒還是之前渣市裡的人送的,這會包裝都舊了。找了酒又到處找杯子,硼砂不耐煩了,說不找了對嘴喝不行嗎,你什麼時候喝酒還用杯子了。
良隽手忙腳亂,開酒都開了半天。他是有些激動,之前還覺着會和硼砂分開,這會得到明确的回答,高興得酒都不會喝了,開了瓶子沒遞給硼砂,反而灌了好幾口。
“怎麼了,受欺負了。”硼砂見他眼眶紅紅的,皺起眉。
良隽說沒有沒有,就是不知道你會不會帶走我,我就是……就是、就是……
硼砂見着他都要哭了,趕緊坐過去狠狠捋了捋他的後背,說幹啥呢你這是,我去哪沒帶着你,我打炮不都帶你麼,我就當你是我弟弟,哪有老哥把弟弟丢下啊。
這稱呼一出,良隽哇地哭起來。不僅哭,還抱着硼砂哭。
輪到硼砂手忙腳亂了,他是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隻能由着良隽趴在他肩膀哇哇叫,鼻涕眼淚全擦他棉襖上。
等到良隽哭夠了,他才用力地擦了擦眼睛,斷斷續續地問,那……那阿歡呢,您……您打算帶他一起麼?
硼砂一聽都氣笑了,說你是提醒我要訓你一頓是不,你個逼崽子。
良隽擦着眼淚,不敢狡辯,原原本本地把他所作所為招供了個徹底。
硼砂聽罷也沒立刻接茬,隻是一口接一口吸煙,好一會才說,“我不是很想帶他去。”
良隽聽了居然沒覺着驚訝,反而像抓到了什麼線索似的,壓低音量說,“我看到有個沃水的人和您一起,那……那是您新歡嗎?”
硼砂差點嗆了一口煙,他給了良隽一腳,說你就想着那點屁事了。
“那是沃水的實驗副本管理員,”硼砂說,“這屁話你可别在那人跟前說,那人沒羞恥感,啥玩意都能複述。”
沒有羞恥感是什麼東西。
“我也講不清,沃水人怪怪的,”硼砂皺眉,回憶了一下,“那地方有股說不出的機器味,而且他們……”他想到了實驗體宿舍樓,卻又不知道該怎麼描述,隻能說反正你要跟我去的話,你自個感受。
良隽似懂非懂。
“我該直接和他說嗎?”良隽問,“我是指和阿歡說。”
“不用了,”硼砂思索片刻,回答,“就憑他對我的印象,他怎麼敢奢望我帶他去沃水。”
阿歡是不敢,特别是看到硼砂和那個沃水男人出雙入對形影不離,他甚至不敢自己去見見硼砂。
他的地位是變了,隻是改變的不過是他在苦溝區和别的平民區的身份,而别說糧油區了,巡崗區他也不敢進,他本來想找朗浔道歉,卻又聽聞朗浔給碩涵趕出來的消息。
沃水之行改變了那幾個人的想法。
所以在硼砂的屋子住了幾天,徘徊來徘徊去,到底也僅能涉足蓑笠。
其實他不是特地去找展濁,隻是留在苦溝把控局勢的隻剩下他了。
而阿歡剛到達蓑笠,還沒開門,卻見着展澈氣勢洶洶地推開門出來,展濁追了幾步,惡狠狠地朝他背影罵道——“你去,你要去你自己去,我看沃水給不給你開門!……”
展澈魁梧,把瘦弱的阿歡刮到了地上,他本來想扶,卻聽得展濁的叫罵,伸出的手又收了回來,氣呼呼地離開了蓑笠。
難得的,蓑笠沒肥料隊員,老闆也不知道跑哪去了,隻有酒保在收拾着因為展濁展澈鬧矛盾而打翻的酒瓶箱子,而展濁撿起一個瓶子,一口咬掉瓶蓋,狠狠拍在桌上。
之前說過,阿歡和展濁有矛盾。阿歡責備展濁沒有對他出手相助,阻止他被送進糧油區,而展濁又不方便對他解釋,以至于兩人幾乎沒什麼交流,當然也沒什麼交情。
所以阿歡隻是坐在他旁邊的一張桌子,不說話。
“有什麼事,直說。”展濁到底是留意到了阿歡,他對阿歡有愧疚,當初要不是硼砂保證他和良隽能把阿歡劫出來,他又怎麼會眼睜睜看着對方被押進車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