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香瞥了眼裹着紗布的手，不由得嗤笑，“林大人，待我好的人多了去了，難道個個都指着我感恩戴德麼？

她加大了手上的力氣，刀刃當即沒入蕭瑾的皮肉。

林霖驚呼：“殿下！”

士兵将三人團團圍住，無數刀槍劍戟紛紛指向了凝香。

凝香絲毫不懼，湊在蕭瑾耳邊，吐氣如蘭道：“你待我這樣好，我若死了，決不讓你獨活。”

蕭瑾了無所謂地笑着道：“好啊，就做一對鬼鴛鴦。”

隻要蕭瑾一句話，這些追兵就會立馬散去，然而他偏不肯成全她，他就喜歡這副她張牙舞爪如同困獸的樣子，反正她再怎麼兇狠，也不敢真的拿他的性命開玩笑。

他知道今日他走不了，金蟾蠱毒未解，即便他讓人抓了凝香日日取血，也是治标不治本。

凝香看到蕭瑾一臉算計，不自覺地加大手中力道，咬牙切齒道：“讓他們退下。”

他笑意吟吟地看着凝香，擡手一指自己的喉嚨，“你若真有膽子，直接朝這兒來。”

凝香看到了蕭瑾臉上的嘲諷，怒火一下子竄了起來。

她移開刀，一把掐住他的脖子，整個人撲了上去，把蕭瑾壓在了桌子上，霎時一大堆兵器“铿铿”地逼得更近了。

蕭瑾的背脊重重砸在桌上，他将手一撐，微微擡頭，戲谑道，“香香這是想做什麼？霸王硬上弓麼？”

兩人貼得很近，一人眼神兇狠陰鸷，一人冷靜無波，鼻尖幾乎相觸，誰都不肯退讓。

凝香加大手頭力道，蕭瑾的面龐逐漸變紫，她眼裡的溫度越來越冷。

不，她不能中了他的計！

凝香松了些力道，移開了視線，努力使自己冷靜下來。

蕭瑾呼吸一暢，正待說些什麼，隻見凝香琥珀色的眼眸驟然貼近，他嘴角的笑容頓時凝在了臉上。

“呃……”蕭瑾一聲悶哼，左手随即傳來一陣尖銳的疼痛，眼前的世界忽明忽暗閃爍交替。

陽光眩目，蕭瑾錯愕地扭過頭去，他的左手被一把短刀釘在了桌子上，刀刃深深嵌入木桌中，痛得他幾欲昏死。

凝香迎光仰起面頰，單手抽出鮮血淋漓的刀柄，向四周厲聲喝道：“你們退還是不退？”

*

這一覺睡得很沉，蕭瑾仿佛回到了十歲那年，大冬天裡被慫恿着在結了薄冰的河裡遊泳。

冰碴子不斷劃過皮肉，身子又冰又痛，四肢灌了鉛似的愈來愈重。

他遊到一半差點昏了過去，幾個舅舅站在岸邊指指點點放肆大笑，笑他是漢人家的小孩，身嬌肉貴，毫無草原男兒的血性。

蕭瑾母妃原是突厥公主，當年他父皇初登帝位，意氣風發，前腳滅了南诏，立刻就跑去對付西北面的強敵突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