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月明心不在焉地聽着,自鏡子裡看到站立不動的訾沭還疑惑道:“既然如此,那還不快去?”
擱這兒磨磨蹭蹭地幹什麼呢。
“……”
“真走了。”
訾沭一步三回頭,也不知她有沒有明白自己的意思。
郗月明略過了訾沭的異常,她昨夜整晚都在因他而思緒紛亂。不可控的情緒往往是走向覆滅的開始,這是她在宋賢妃和郗言禦的身上得來的教訓,而今情緒複起,她并沒有做好準備。
好在睜眼便發現了烏冷的異常,她現在正仔細思考着烏冷的事。
烏冷受命于瀾吉是她一早就知道的,經過這段時間的接觸,她也能看出烏冷隻是個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本身心腸不壞,應當是有什麼把柄在瀾吉手裡。
訾沭對瀾吉的安排出現得突然,不出意外的話,烏冷定是要回去禀報的。而現在這樣一夜未歸……
郗月明忽然開口:“雁兒,去瀾吉阏氏的宮殿!”
她散亂的長發并未梳理整齊,身上也隻是在寝衣外面披了件披風。一衆侍女莫名其妙又急匆匆地跟着,不明白可敦為什麼忽然要去找瀾吉阏氏。
要說得罪,明明汗王已經幫可敦出過氣了啊。
郗月明眼中難得地染上了一絲焦急,她從前人微言輕,連一隻貓都不能護住。而現在,她想起了訾沭曾對她說過:你是訾陬的可敦,是這昌渡王城的女主人。
她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
昌渡王城比起雲郗的皇宮更加寬闊,瀾吉的住處在正西方,郗月明一路不停地趕過去,呼吸都急促了幾分。雁兒也意識到了事情不對,極有眼色地在前面開路,到了之後也顧不上通報,直接命人撞開宮殿大門。
“你們是誰?膽敢擅闖瀾吉阏氏的住處?!”
“放肆!”雁兒在雲郗皇宮待得久了,氣勢這一方面絲毫不輸給任何人,“可敦駕臨,還不跪下!”
郗月明攏着披風,面無表情,周身氣度震懾得衆人不敢上前。
随着宮殿大門緩緩打開,内裡的情況也漸漸顯現出來。
瀾吉的内殿裝飾得十分華麗,守着侍奉的侍女卻很少,并且一個個躬着身子像是不敢靠近,十分怪異。待陽光漸漸随着開門的動作鋪進殿中,一股濃重的血腥味立刻撲鼻而來!
“烏冷!”
宮殿的一角躺着個昏迷不醒的人,周身盡是鞭痕,早已血肉模糊。隻有衣飾依稀可見,雁兒一眼就認出來這是與自己住在一屋的烏冷。
而在主殿正前方,瀾吉正靠坐在那裡,手中握着一條沾滿了血迹的鞭子,時不時在地上甩一下。随着甩的動作,長鞭在地上留下一道道觸目驚心的血痕。
自郗月明進來以後,瀾吉的雙眸就死死地盯着她,分毫不掩痛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