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訾沭來了興趣:“那不如,接下來就比誰能馴服這匹馬?”
他随手從烤肉架上撕下一條羊腿,塞給灰袍青年讓他抱着下去啃。自己則大手一揮:“今天賽馬能赢我的,賞十頭牛!”
族人們轟然叫好,卻沒人敢真的上前。畢竟,誰不知道汗王他能徒手扳倒烈馬?
訾沭哈哈大笑:“别人就算了,三十六部的首領們可得好好露一手。我的勇士們,誰先來?阿布薩?”
草場上頓時響起哀嚎。
郗月明安靜地坐在觀賞席位上。
她今日穿着訾陬的衣服,因着入秋風大,還披了和訾沭一樣的大氅。綠松石垂在胸前晃悠,她低垂着頭,聽着耳邊鮮活的人聲,有些享受這明亮的日子。
直到頭頂籠罩上陰影,她一擡眼,才瞧見訾沭已經站在跟前了。
“走走走,往前站。”訾沭伸手就把人拽起來,“看我怎麼馴服那匹馬!”
郗月明踉跄半步,有些無奈:“當心它咬你。”
“咬我?”訾沭一愣,随即仰頭大笑。
似乎從未被人這麼小看過,他突然扯下狼皮大氅往地上一甩,大有大幹一場的架勢。精壯的胸膛微微袒露,靠得近了,獨屬于他的氣息格外濃烈。
郗月明眼睜睜地看着他湊到自己耳邊,低聲道:“除了你,誰配得上咬我?”
“……”
距離如此之近,她能清楚地看到訾沭唇上有一小塊破皮,大概是昨夜親吻時的咬痕。訾沭分明樂在其中,這會子倒擺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控訴模樣,說起話來也越發沒臉沒皮。
郗月明不想理他,他讨了個沒趣兒,卻依然仰頭大笑,任誰都能看出汗王心情大好,與可敦蜜裡調油。
訾沭笑鬧夠了,也不勉強她,開始往草場中央走去,人群已經開始歡呼。
那匹黑鬃馬正在尥蹶子轉圈,把地皮都刨出了幾個深坑,幾個嘗試馴服的人都被甩了下來。直到訾沭翻上馬背,照着馬脖子青筋處就是三下猛捶。
黑鬃馬頓時仰天嘶鳴起來。
郗月明本來不想湊近,但聽到嘶鳴,還是忍不住站了起來,前行幾步,目光落在草場正中央的男人身上。
黑鬃馬走得歪七扭八,尾巴不停地甩着,似乎還在尋找把人甩下去的機會。
馬背上的訾沭倒是依然冷靜,把缰繩在掌心纏了幾圈,勒緊嚼子,雙腳狠磕馬腹。任憑黑鬃馬如何嘶鳴掙紮,單憑蠻力都能令它暫且屈服,不得不按照既定的路去走。
他力氣大,猛扯缰繩之下,馬頭被拽得貼到他前胸,呼哧呼哧地噴着白沫,時不時再漏出一聲嘶鳴。
就這麼僵持了半刻鐘,黑鬃馬原地轉了兩圈,終于馱着他小跑起來。
“汗王把那匹馬馴服了!”
“汗王威武!汗王威武!”
“第一勇士!第一勇士!”
周圍的歡呼更加熱烈,草場頓時化為一片沸騰的海洋。
訾沭才得了心上人青眼,又在心上人面前大展英姿,心裡簡直美到不行。若不是郗月明臉皮薄,他恨不得将她攔腰擄到馬上,一手抱着心上人,一手駕着剛馴好的馬,那才叫春風得意嘞!
他這樣想着,特意騎着馬在場上多繞了好幾圈,這才緩緩停在了郗月明面前。
訾沭翻身下馬,雙手托着她的腰,将她送上了馬背。
“之前在加爾薩,我說了,回來之後要給你挑一匹更好的馬。”訾沭站在馬前,似乎是在邀功,“這個就不錯,跳跑都是一流。我給你馴好了,怎麼樣?要不要去放風試試?”
郗月明垂首看他。
頭發紛亂,額前挂着汗珠,那雙琥珀色眼睛卻依舊盛滿笑意。方才将自己送上馬背的動作親昵又自然,及至此刻,一隻手依然親親密密地搭在自己腰上。
她輕聲開口:“你不上來嗎?”
訾沭一愣:“什麼?”
方才隐秘的念想居然有成真的時候,訾沭暗罵自己多嘴一問,這可不能給她反口不承認的機會,自己分明已經聽清了!
下一刻,他直接跳上馬背,坐在了郗月明身後。
“月兒,坐穩了!”
訾沭的下巴親昵地蹭着她的額角,聲音裡都是掩飾不住的喜悅:“夫君帶你去兜風!”
他足下發力,猛扯缰繩。黑鬃馬長長地嘶鳴一聲,馱着新主人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