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性占據了上風,對于别院那位,她最好不要輕舉妄動,因為現在這些都隻是她的猜測,她太驚弓之鳥了。
如果他并未找到她,而她擅自查他,極有可能會被他順藤摸瓜,查出她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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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在千裡的某處府邸,巡察禦史李泰跪在地上,看着身邊的仆從一個個倒在地上,沒什麼驚恐和害怕,正義凜然道,
“從異國硝煙裡掙紮回國的質子,替大慶朝立下赫赫功勞,你甘願做晉王的一隻鷹犬嘛!助纣為虐,終不得好下場。”
燕綏的笑隐在斑駁的光影裡,碎在地上,“既然李禦史為如此憂國,今日,燕某就拿你頭顱一用,全了你報國之情。”
燕綏拔出胯刀,冷冽的燈光一閃,李泰的頭顱掉落地上,十五拿匣子裝起來。
一行人走出府邸,燕綏接過錦帕擦拭幹淨手上血漬,吩咐句,“厚葬。”
初一上前,“主子,京城傳來的消息。”
燕綏展開看後,嘴角輕笑,“定婚期,試喜服。我這位二侄子口口聲聲說不成婚,倒是又開了葷。”
十五出主意,“主子,要不要讓咱們的人阻止他們?”
“不必。成婚而已,剛見她時,她也成過婚不是嘛!”
燕綏利落地躍上馬,看着黑漆前路,“就算她嫁給燕逸之,也隻能是我的人。”
“回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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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門響動,翠竹推門而入。在沒什麼特殊緣由的日子裡,陳婆子幾乎不會來打攪陶夭夭,翠竹知道陶夭夭晚上經常睡不安生,也不會過早服侍她起床。
饒是日光已升,翠竹進屋看見陶夭夭坐在窗前,還是微愣一瞬,“姑娘,怎麼起得這麼早?”
“剛起。”陶夭夭掩下眼底的疲倦,不想讓翠竹替她憂心。
翠竹為陶夭夭梳洗完畢,早飯正好端進來,陶夭夭沒多少胃口,吃了幾口便命人撤了。
她倚在貴妃榻上假寐,詢問翠竹,“中午燕盼兒過來吃酒,菜色可準備好了?”
“準備好了。除了時興的幾樣小菜,今晨大奶奶那邊新得了新鮮的牛肉,命人送了一些來,姑娘可否架在炭火盆上烤着吃?”
翠竹目光落在窗外牆角未化的一縷雪上,“聽聞北方愛圍爐煮酒,吃着烤肉賞着雪。不如咱們也效仿試試?”
“甚好。”這些陶夭夭從不過分介意。
得到應允,翠竹便出了門,獨留陶夭夭一人休息。朦朦胧胧剛睡着沒一會,就聽見院子裡人聲熙攘,眼睫還未睜開,燕盼兒已經踏進屋裡。
環顧一周發現陶夭夭的身影,立馬撲過來,“這麼好的天,你怎麼睡上了。我帶了新鮮的螃蟹過來,知道你八成願意吃,讓你嘗嘗。”
還沒等陶夭夭說什麼,她的小臉又垮下來,“可惜了,今日本想和你好好吃酒玩樂,來的路上碰見九思,他過來傳話,說二叔中午也要來。”
陶夭夭慵懶的眼睫登時睜開,也跟着惋惜起來,“怎麼都趕到了一塊,我今日還約了錦繡坊的師傅過來裁衣,想讓你與我一齊參謀參謀呢!”
陶夭夭朝翠竹使了個眼色,翠竹剛才還在疑惑姑娘根本沒提請師傅到府的事,此時忽然明白過來,姑娘心裡定然有了什麼思量,悄聲出了院子,又從府裡的西角門拐出去,到錦繡坊請師傅入府了。
翠竹回來時,兩位姑娘正在桌案前寫字,見翠竹禀報錦繡坊的師傅在院外候着,請人進來。
錦繡坊來的是位女師傅,約麼三十歲左右的年紀,一看便是在京城高門大戶行走慣了的,一進門便行了禮,又恭敬地問起,
“府上的大奶奶已經知會過了,說是府上來了位溫婉大氣,極有氣度的娘子,讓我等這次來,除了做白狐皮,再給娘子添幾件衣裳過年。”
“過年不到一個月了,來得及嘛!”燕盼兒疑問。
女師傅對答如流,“定然是先讓繡娘和師傅将手裡的活往後推一推,給娘子做出幾件像樣的衣裳送來先穿着。”
見日頭将要正中,臨近午飯時間,陶夭夭應下,讓師傅量尺寸,“好,就如你所說。”
女師傅為她量了尺寸後,陶夭夭讓翠竹端出白狐皮,“師傅,您看這個白狐皮做什麼好?”
這是塊完整的白狐皮,不帶一點雜質的白,如落雪純淨,摸上去暖意融融,皮毛順滑。
“這是上品啊!”女師傅見到如此品質的白狐皮也愛不釋手,“京城各府的夫人姑娘得了這樣好的白狐皮,多半會做成狐裘,既不破壞整塊白狐皮,也更顯華貴。”
聞言,燕盼兒都能想到那樣的畫面,肯定能讓燕子榮的孔雀翎都顔色盡失,爽快道,“那就做成白狐裘。”
女師傅轉眼看向陶夭夭等她表态時,陶夭夭卻猶豫了,“可是,大奶奶說的是要将她做成錦襖。”
女師傅也犯了愁,有些怪自己多嘴,她知道燕府裡大奶奶說了算,做成了衣裳報賬時也要找大奶奶核對領對牌,才能拿到工錢。
這可就難辦了。
就在三個人各自糾結的時候,燕逸之掀開門簾走進屋裡。
先看到的是陶夭夭眉宇間擰成一個小山峰,似是有愁思和煩心事,又環顧一圈,看見另兩個人也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出聲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三人連忙見禮。
待禮數周全,陶夭夭才一五一十說出難以抉擇之事,
“二爺,您說這個白狐皮該如何處置呢?”
一雙眼睛清亮,就這樣一眨不眨地看向他,眼底閃動的瑩光是對他的期待和信任,就這樣毫無掩飾的流露出來,沒有任何的隔閡與疏遠,
就這樣,極其鄭重地,想聽聽他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