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嬷嬷想要向二爺說起子嗣之事,表達我們與大奶奶、二爺一條心。”
陶夭夭坐到梳妝台前,任由翠竹将烏發散下,她閉目揉揉兩鬓,再睜眼時,罕見地沒了平時的輕柔,聲音極淡地問,
“此事涉及大奶奶,嬷嬷就那麼确定二爺會體諒我?”
陳婆子納罕,“如此有何不可?”
陶夭夭耐着性子解釋,“如若陶府不想從燕府得到任何好處,不無不可,可若想,連二爺都不替我說話,誰又會在意我所說所想所願?”
“姑娘的意思是?”陳婆子心有大駭,陶夭夭雖一直笑着,可她脊背不知為何透着涔涔冷汗。
眼前這名女子,謀算之深,心思之通透,連她都難以匹敵,此刻,她有一瞬的動搖,老爺夫人讓她替嫁入燕府,真的能把控得住嗎?!
陶夭夭笑而未答,這碗湯藥汁她要推到燕逸之面前,卻不會強喂給他,隻有讓他自己去找答案,在大奶奶面前,她才能多一分勝算。
男子護妻,旁的試探都是假的,隻有在母親面前還堅定地站在妻子一邊,才算真的良配。
能為她所用。
如果燕逸之不能為她着想、為她所用,那麼,她在燕府将舉步維艱,第一項,就是讓他在母親和妻子間做選擇。
這幾次得看,田氏極偏愛她這個兒子。燕逸之尊敬母親卻也有自己的堅持,田氏雖強勢,也是個懂得讓風光的聰明人,兒子護着的夫人,她也不敢太過壓制。
思來想去,必須要讓他在母親面前護一次她,才算真的在燕府立了足。
待到陳婆子出門,翠竹納悶問道,“姑娘有謀算有手段,為什麼不直接與大奶奶、三姑娘鬥,反而要借着二爺的力?”
陶夭夭歪在床上,笑着招呼她坐在床邊陪她一會,“後院這些鬥法我多是沒什麼精力,對付燕玖和前院那些老爺們才算正事。能讓二爺幫忙擋一擋,一勞永逸,何樂而不為呢!”
走出陶夭夭所居的院門,燕逸之吩咐九思,“去查查,陶娘子喝的是什麼藥?”
九思不解,“二爺是擔心有人要害陶娘子?”
“查仔細些。”燕逸之思及方才陶夭夭諱莫如深的神色,隐約猜出幾分,但必要查證清楚才可。
*
不消兩日,府外傳進消息。
陶夭夭展信而讀,那處寫着“竹韻雅苑”匾額的地方,竟然是燕玖的産業。
“怎麼樣?”翠竹見姑娘柳眉時而蹙起,時而舒展,時而沉思,急得差點跺腳。
陶夭夭合下信箋,面色平靜眸眼裡卻含着滾滾風雷,
“那處院子是府上大郎燕玖專門用來宴請官員的地方,常聽見裡面有絲竹之聲,還有,女子哭喊的聲音。另外,官員臨走時,時而會有大小不一的匣子相贈,有長約一幅畫、一把劍的匣子,也有掌心大小的,還有衣籠大小。三老爺是那處常客。”
三老爺燕忠達乃太爺老來得子,雖與燕玖是爺孫的輩分,但與燕玖年紀相仿,倒是一丘之貉,做了一樣的行徑。
燕玖慣喜攀附權貴,這處宅院八成是燕玖賄賂官員用的。
沒想到進府才幾日,就有線索和把柄送上門。
隻是現在不知道庭院裡具體是怎樣的光景。
陶夭夭招呼翠竹附耳過來,“你讓他們再去查查……”
沒過兩日,翠竹又趁着沒人的時候向陶夭夭禀事,陶夭夭以為燕玖私宅的事有了進展,誰知她說,
“姑娘,我看見三姑娘的貼身丫鬟小紅與咱們院子裡的燒火丫鬟秋兒接觸。”
燕子榮?!
“她想做什麼?”陶夭夭語氣輕疑,好似已經有所預料。
翠竹焦急又憤恨道,“她,竟然要下毒害您。”
她心道賞梅之事燕子榮絕對不會善罷甘休,沒想到來這樣的陰招,這就是她在後院隻想低調的原因。
翠竹氣得跺腳,“姑娘,咱們趁小紅下毒将她拿住,扭到大奶奶面前,将她發賣出去,連帶三姑娘也要受罰,才算給咱個說法。”
“不說抓住小紅對峙時,燕子榮會不會将罪責直接推到她身上,我們剛來,也不确定大奶奶一定會處罰燕子榮。”
“那該怎麼辦?”翠竹不甘心,快要氣哭了。
陶夭夭不想惹事,不代表怕事,這次正好借她的手,給小年宴再加點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