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毒?!”
聞言,大奶奶田氏先是心裡一沉,難不成當真要應了克妻的傳聞,她嚴辭否認,
“怎麼可能中毒,她喝的一直是太醫你先前開的養身子的藥,哪裡的毒。”
太醫可不敢背這樣的黑鍋,陳情道,“老臣請今日藥渣。”
陳婆子不知道燕子榮下毒之事,吓得慌不擇路,一下子踩中裙擺跌坐在地,翠竹見狀,連忙往院子裡跑。
陳婆子幹脆癱在那,哭喊道,“我可憐的娘子,好好一個大活人,怎麼說中毒就中毒了,讓老奴怎麼跟老爺夫人交待。你可是老爺夫人心尖尖上的啊!你要是出點事,燕府拿什麼賠呀!”
不管結果如何,陳婆子先哭了再說。拿什麼賠?隻能是陶府心心念念的官職。
幾廂打了不知多少心眼兒,隻是鮮有真的關心陶夭夭。
陶夭夭又吐了口血,重重咳嗽起來,臉色已蒼白如紙,雙唇毫無血色地緊緊咬住,額頭上滲出細密的冷汗,順着臉頰緩緩滑落,似是在忍着劇烈的疼痛。
“太醫,可否先解毒。”燕逸之扶住陶夭夭,寬大的手掌落在她背上,如安撫受傷的貓兒一樣,她隻在父親那得到過這樣的關懷。
此時,陶夭夭顫動的眼眸含着些許淚珠,愣愣看向錦袍上沾着的絲絲血迹,慢慢暈開,蒼白的小臉寫滿痛苦和害怕。
看向燕逸之時,還藏着一抹希冀。
很少有人,可以抗拒得了這般美人擡眸時小心翼翼又顫抖的期待,燕逸之當然也不能。
太醫取出解毒丸遞到陶夭夭面前,燕逸之替她拿過,就這樣送到她的嘴邊。
陶夭夭愣了一會,聞着鼻尖淡淡的藥香,眸中隐出複雜的神色,衆目睽睽之下……陶夭夭的鬓間爬上些紅,幸而病态掩蓋才看不出來。
半響,陶夭夭櫻口輕啟,從燕逸之手裡含過藥丸,燕逸之又遞水讓她服下。
大奶奶從旁看着,既羨慕又嫉妒,自己從來沒得過夫君這樣的關懷,現在倒看着從未如此侍奉過自己的兒子,卻心細地侍候另一位女子。
奈何她現在又中了毒,也成了她心頭挂念的事。
如若沒提前送進府也就罷了,如今在府裡出現一丁點的事兒,還在這樣的宴席上,處理不好的話,傳揚出去,苦的還是她的二兒子。
無法,相較之下,隻要她健健康□□下子嗣,忍讓她點也無妨。
在九思的護送下,翠竹一路小跑将藥渣送了過來。原本就是一直盯着小紅,藥渣自然早就找人留存起來。
太醫檢查後,很快得出結論,“這确實是老臣開的藥方,隻是藥裡加上了龍須花的花蕊,花蕊有毒,也隻是讓人皮膚發癢,可是正好與藥方裡的紫雲草相沖,所以,才會吐血不止。”
“可會傷了身體?”大奶奶焦急盤問。
太醫如實相告,“無礙。吃了解毒丸後,再将餘毒吐出來就無礙了。”
話音剛落,陶夭夭又吐了口黑血,解毒丸也被吐了出來。
燕逸之神色微晃,“太醫!”
太醫又取了一顆,“二爺,不妨撚成粉末用溫水送服,藥性大點。”并十顆都給了燕逸之。
九思接過,準備放進碗裡碾碎,被燕逸之攔住,他親自碾壓,添上溫水再次送到陶夭夭嘴邊。
陶夭夭睫毛一抖,從不知燕逸之竟如此體貼。再不用她一而再再而三地試探,可以專注于複仇。
她心安理得地在衆目睽睽之下享受着燕逸之的好。
“是誰下的毒?”大老爺燕某臉色已凝成黑霧,他最受不得燕府在衆人面前失了顔面,“來呀,給我查。”
他的話音未落,燕子榮已經快要站不住了,偷偷地拽拽大奶奶的衣角,大奶奶田氏回頭看見自己女兒期期艾艾的求助神情,立馬明白過來。
自己女兒做出這麼蠢的事兒,差點敗壞了她二哥和整個府上的名聲,大奶奶就差背過氣去。
可,是自己的女兒怎麼辦!今日鄭小公爺又在場,還指望她與鄭國公府結親。
“老爺,今日小年宴,不如先看完戲台子上的戲,再慢慢查。”大奶奶試圖調停。
大老爺燕某聽到這話,被說動了,這樣的醜事,誰不想關上門處理。
鄭小公爺此時卻站出來,直言道,“貴府的事我等本不該多言,可是貴府如若有這樣歹毒的人,定要查出來予以懲戒,不然總是隐患。”
“如果事後處理,恐怕對方已經跑了。”
其他人也接連應和,家宴席俨然成了公案堂。甚至有個人看熱鬧似的跟旁邊的人打趣,
“可惜指揮使今天不在,不然,這個公案分分鐘破掉。”
旁邊的人鬼魅般看着他,立馬挪開一大步,“慎言,他的眼線遍布整個大慶朝,别連累我。”
隻是這時的陶夭夭心不在此處,且他們離着遠,沒有聽到“指揮使”三個字,否則,她甯願将現在所謂的一步步算計一股腦抛下,也要立刻逃得無影無蹤。
事到如今,此事倒是不得不查了,九思早就把煮藥的秋兒一齊提了來,将她押到衆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