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雙目猩紅,怒不可竭,“隻要我想,我可以讓燕逸之今晚就變成你第二任前夫!”
他箍得她生疼,陶夭夭揮手打掉他的手,正巧碰到了那個湯碗,碗被猝不及防打翻,湯汁撒在他的衣袍上,瓷碗正朝他臉頰砸去,燕綏大手一揮,瓷碗撞出去碎在窗棂上。
屋裡那麼大的動靜外面守夜的也沒人來查看。
他有這個本事。
“指揮使大人翻手為生,覆手為死,想取我們的性命,你便拿去。”陶夭夭面不改色,“反正我這條性命是你救的,那時死和現在死也沒什麼不同。”
看着她近乎決絕的反抗,燕綏被氣笑了,“你還知道當年是你求我,讓我救了你!”
他放開手,重新站直身體,雙手負在身後,垂眸看她,“我想要的從來不是你的命!”
燕綏轉身,背對着她,聲音飄渺,“好,你想讓我放手,如你所願。”
“隻是,在這個燕府裡,就如你所說,我想讓誰生,誰就能生,不想讓誰死,他也死不了。”
“不管你想做什麼,你會來求我的。”
燕綏的身影重新消融在暗夜裡,就好似他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
自那日之後半月,燕綏再沒出現過,陶夭夭足不出戶,在安心養胎,最近反胃厲害,燕逸之問她想吃什麼,陶夭夭隻道想吃酸梅子,屋裡就再沒斷過酸梅。
入口的東西陳婆子緊張極了,問大奶奶要了個靠得住的太醫,自己又書信回府,陶府陶知含親送來一位郎中。
他坐下喝茶,瞧見陶夭夭雙頰長了些斑點,比先前憔悴許多,“在府上可是遇到了什麼愁事?”
“沒有啊,最近倒是安甯。”陶夭夭如實回答。
她倒是覺得過分安穩了,如今她正害喜,還沒抽出時間再次對付燕玖。好在燕玖正在養傷,也沒來找她的茬。
左右無話說,陶夭夭淡聲問,“府上可有什麼話?”
陶知含知道她這話何意,放下茶盞,“你且安心養胎,我上次來便見燕逸之算是個溫潤君子,你如果跟他舒心,就安心當你的燕府二夫人,陶府你不必再管。”
“多謝二爺這份心。”陶夭夭道謝。
陶知含搖頭,“你我之間不必這麼客氣,雖然你不是我的親妹,但也沒出五服。少年求學,多虧陶大人照拂,現在也算有機會還恩。”
屋内陷入寂靜,實在是沒話說了。
好在燕盼兒正好登門,陶知含起身告辭離府。
她視線随他走了許久才收回來,被陶夭夭看在眼裡。
待他離開,三奶奶也前後腳進院門,“盼姐兒也在啊,聽說你最近害喜厲害吃不進東西,我得了點新鮮的牛肉給你拿來,讓小廚房做了,你試試。”
“多謝三嬸。”陶夭夭起身行禮,被三奶奶按住。
“你就不用和我客氣了,你現在可是整個燕府的功臣,好好養胎比什麼都強。”大奶奶嬉笑豔豔。
燕盼兒倒盯着陶夭夭看了好一會,憂心道,“二嬸,你現在憔悴多了,你的兩頰怎麼多了那麼多斑點?”
陶夭夭笑而不語,三奶奶拍拍燕盼兒手背,“未出閣的女子懂什麼,都說女娃養母,夭夭長了斑說明呀,要給你添個小弟弟了。”
“那真是太好了。”燕盼兒臉上陰霾盡褪,“太好了,二嬸要為府裡添男丁,大哥的傷也好得差不多了。”
陶夭夭手裡的捏起梅子一頓。
三奶奶搶先道,“之前一直反反複複,怎麼突然就好了?”
燕盼兒解釋,“先前大哥的病情一直反反複複,之後,母親求到祖母面前,她們一齊去求二老爺,這次不知為何,二老爺竟然同意出手相助。”
陶夭夭眼睫輕顫,“什麼時候的事?”
燕盼兒仔細回憶,“不到半月吧。因為雖然大哥傷勢漸好,但太醫說傷了根本,讓大哥至少卧床休息三月。我們便數着日子呢。”
是燕綏幫他解了毒。
這就是他說的:他不讓誰死,誰便死不了。
是在敲打她呢!
他在等,等她去求。
陶夭夭約麼猜到燕綏還不知道她來燕府的目的,但現在複仇路上又多了燕綏這個阻力,又要重新籌謀。好在現在燕玖無法将她趕出燕府。
她的紅唇抿直,嘴裡的梅子酸且發苦發澀,她其實想過說出那些話後,燕綏會即刻殺了她,或者将她擄出府去,沒想過他竟然是以這種方式讓她服軟。
這才是最強的獵人,如果陶夭夭這次服軟了,天上地下,再也不能走出那方别院天地。
陶夭夭嘴角輕勾,“大郎這次真是大難不死,逢兇化吉。可知道是誰告了他?”
“聽你三叔說,那是個被拐進那個院子的姑娘的老父親。”三奶奶知道的多,因為三老爺是個嘴裡沒把門的,前前後後的事幾乎都秃噜完了,
“後來對峙公堂時,那個老父親就像人間蒸發了般,四處找不到人。”
“那豈不是升堂便沒了苦主,真是幸運。”燕盼兒歎道。
三奶奶搖頭,“那應天府尹出了名的冷面,怎麼可能這麼容易從他手裡出來,是他的丈人,吏部尚書大人為他疏通。”
原來是他。
看來擋在燕玖面前的還有不少人,那她就一點點都除了。
當務之急,陶夭夭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聽說汴京城裡有個秘密組織,名喚聽風樓,隻要有銀子,就可知天下事。
是夜,陶夭夭悄聲出府,小乞丐早已給她打聽好聽風樓的規矩和所在。
這是一個賭坊,烏煙瘴氣的一屋子,門口有引導者,進這個賭場需要帶面具,賭坊分四層,主要是按賭注多少劃分的,
聽雨樓在這個賭坊四樓,要進四樓也不是誰都可以的,需要進場費,陶夭夭被引到三樓,這裡有個巨大的賭桌,陶夭夭認不出一塊金餅。
莊家沒見過這樣豪橫的,畢竟入場費三百兩就夠了。
即刻有人從暗門一路小跑到五樓,将這位要從聽雨樓打探消息的人禀報給東家。
那人隐在暗影裡,指尖搭在額間,薄唇輕啟,“去查這人是誰?”
那人剛要下樓去查,可早就有人回答了,
“不必查,是夭夭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