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貓沒有貿然進攻,隻是笑眯眯地轉身跑入黑暗裡,長袍男子舉起黑尺追了過去,陳璟猶豫了一下,自己是跟過去還是呆在原地啊,正想着……地上突然蹿起束束火苗,從幽藍色的結界裡燒出一個個孔,拳頭大的焰心漸漸擴大,陳璟躲避火焰連連後退,然而這已經是最後一節車廂,退到牆角無路可退,眼前熊熊的火海,她覺得自己身上的水分急劇流失,頭發也有點焦了。
正手足無措的時候,眼前的火苗呼啦啦地兩邊倒開,陳璟還沒瞧清楚,身子已經被人帶着飛了起來,轉眼已經到了列車外,長袍美男松開她,拍了拍身上:“又讓它跑了。”
陳璟看着他手上的動作:“謝謝你,救了我。”她在心裡盤算怎麼繼續話題,難道跟人家說自己好幾次在夢裡見過你?好像不太合适吧?搭讪碰瓷也得講究基本法,夢境?怎麼聽都像是無稽之談。
長袍男子頭也不擡,波瀾不驚地說:“剛好經過而已。”他說話聲音不大,但勝在清亮明朗,尾音略微上翹,非常好聽。
“走吧。”男子抛出黑尺,黑尺懸浮在半空中,他很輕巧地跳了上去,端端穩穩地立在上面,風衣長後擺無風自動,很潇灑,面對眼前的一幕,陳璟穩住了身為普通人的尊嚴,沒有表現出太大的驚訝,她想既然世界上有鬼怪存在,自然就有神明,不奇怪的。
他伸出手來,五指修長整潔,陳璟睜大眼睛:“這是要……”自己也站上去嗎?看起來操作難度系數很大……
“你自己走回去也行。”
這麼遠的路,走回去……陳璟用眼尾掃了掃四周的黑暗,那隻邪氣的貓可能還在暗處,她才不要友善送快遞呢,于是也不忸怩,伸手搭上了長袍男子的手,他手上使勁一帶,陳璟整個人被提起來,輕飄飄地落在黑尺上,嗯……好像跳上來也沒想象中那麼難嘛。
她正面對着長袍男子,他個頭比她高出許多,陳璟要看他的臉隻能仰頭,她擡起頭,的視線剛好不偏不倚地落在他臉上,她覺着自己的心跳有那麼一瞬間停住了……嗯,這是一張很年輕的臉,皮膚非常蒼白,臉形微微帶點恰當的尖,出挑的秀氣精巧,輕抿着的薄唇弧度偏下,秀氣中略顯病态郁郁,然而嘴唇往上的風格陡然變化,鼻子線條高挺英氣,眉目清澈幽深,妥妥的盛世美顔。
陳璟看得出神,兩人四目相對,反倒是長袍男子被盯得有點不自然,他偏過視線:“你看什麼?”
陳璟脫口而出:“我見過你的。”
“是嗎?”男子挑了挑眉,語調悄然下降,有點不善的端倪,但是陳璟此時頭腦一片混亂,哪有閑暇注意這個,她解釋道:“我真的在夢見過你,當時我被一團黑氣差點殺死,也是你救了我。”
“黑氣……”黑子的臉色緩和下來:“這麼巧嗎?好了,時間不早,我送你回家。”
陳璟想轉過身子,面朝前方,但是長袍男子扶着她的肩頭:“就這樣,别動,扶穩了。”兩個人緊貼地站着,姿勢很是暧昧,她矜持地虛虛地扶着長袍男子腰間的兩側。
黑尺開始往前飛了,在地鐵隧道裡快速穿行,陳璟小心地維持着自身的平行,她争取不用手上借力,萬一把人家衣袍給扯壞了咋辦?多丢人呀。
頭頂傳來一聲輕笑:“看不出來,你還挺害羞的。”
陳璟登時滿臉通紅,他什麼意思啊?難道我看起來很流氓?有這樣當面說女孩子的嗎?模樣這麼好,嘴巴卻這樣壞。老娘一直都很矜持的……她内心腹诽着面前的人,但是不敢真說出口。
腳下的黑尺飛得很平穩,她賭氣地松開了抓他衣服的手,老娘不靠你,也能飛得穩穩的。
然而黑尺在前頭拐角轉了個彎,直接從就近的一個地鐵出口飛了出去,陳璟咬緊嘴唇,小心地平衡着身子,黑尺出了地鐵,開始不斷升高,陳璟恐高得厲害,不由得開口問:“诶,怎麼飛那麼高啊。”
長袍男子:“你想上明天的熱搜嗎?”
“當然不想。”
“所以隻能飛到沒有人的高度了…”
黑尺依舊在攀升,陳璟忍不住朝下瞥了一眼,天啊,算算現在自己的海拔有多高?街道和樓道已經變得跟玩具棋盤一樣小,她眼前一陣發黑,腿也不由自主地抖起來,任她平日裡再虎,恐高症卻是沒法嘴上說克服就能克服的,黑尺開始加速,風聲呼呼,她的額頭磕到長袍男子的胸膛,此時也顧不得之前的賭氣,她兩手飛快摸到男子的腰,用盡全力死死地抱着他,隻恨不得雙腿也盤上去。
長袍男子皺了皺眉,低頭看了看,涼薄的唇翹出一絲好看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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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璟完全沒想過自己會從窗戶進房間,這可是八樓,可是現實就是如此的玄幻,男子停在窗台邊,陳璟顫巍巍地伸手推開了窗,幸好早上沒把窗從裡面反鎖了。
她從窗台爬了進去,黑衣人側坐在窗台上:“過來。”
陳璟不知道他要做什麼,但還是聽話地走了過去,隻見他迅速地朝自己的額頭伸出手來,陳璟來不及思考,身體已經做出反應,瞬間彎腰避開,驚訝地問道:“你要做什麼?!”
男子笑笑:“睡一覺,把這一切恐怖忘得幹幹淨淨,不好嗎?”說完,他伸手開了另一扇窗,一副要跳進來的架勢。
陳璟眼珠子一轉,明白他的潛台詞,這長袍男子不是普通人,無意中救了自己,絕對不希望自己說出去,那麼他自然要消除自己的記憶……消除記憶的話,自己會不會變成白癡啊?那跟死了有什麼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