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好後,小滿用這個時代的秃毛筆改良了一下,把系統面闆上畫好的效果圖,在棉布上畫出來。
然後在裁短的布上畫出輪軸撥闆的尺寸要求和榫卯位置。
花了幾天時間做好準備工作。
小滿把系統裡小點的布塊,兌換成粗硬耐磨的牛仔布,帶去工匠旦家,順便詢問弄到足夠木材的法子。
原本拿出牛仔布,工匠旦接過還漏出些笑意來,客氣幾句。
當拿到畫着尺寸棉布時,臉色凝住了些。
“怎麼?”
工匠旦眼神複雜的瞅了小滿一眼,“貴人的畫有些複雜,俺還要再琢磨琢磨。”
因為不在官府工坊供職,旦平日做的活雜些,木匠石匠甚至泥匠都有涉獵,有時服勞役也會被官府征召。
做為有經驗的老工匠,不至于看不懂簡單的平面示意圖,隻是以往工作的模型都是在腦子裡存着,這一下轉變得有點複雜。
兩人來到河邊,小滿說清約需的高度,和其中木闆的大小,工匠旦算了一下,果然得出一個差不多的預算木料。
工匠旦問道:“你備好木頭了嗎?這時候不讓上山伐砍,要是去買恐怕會有些貴。”
她兌換的一兩金子,還沒花出一分,“錢不是問題。”
然後工匠旦給她講了一下,因為秦律的規定,一些需要木料的就會在夏秋天入山砍伐,比如燒火的木柴,建房的梁木,或者上了年紀的人家,備用的棺木。
比如她便宜父親的禁苑,比如本地伍老。
在這樣的指點下,小滿帶着護衛去莊苑搜刮了一圈,差點在長命百歲的祝福聲中搬走了人家壽木的情況下,最後在林長和禁苑啬夫的聯手示意下,在禁苑的水渠中找到了不知多少的,浸泡備用的大木。
萬事俱備,沒過幾天,工匠旦不知從哪拉來了幾個自帶學徒的匠人,開始了熱火朝天的木工匠作。
小滿畫着效果圖的棉布被貼在一木闆上并用一些特别的方法标明了尺寸,其餘的都棄之不用。
是不是尺寸圖上的數字不認識啊?小滿一拍腦袋覺得習慣性的用了阿拉伯數字,有點欠缺考慮。
在小滿想要指手畫腳教他們使用方法的時候,工匠旦表示我們有自己的節奏,你别管。
一定會弄好的,若是太閑一邊玩水去吧。
不到一個月的功夫,木料切割掏洞風幹刷油都處理完了。
等做好的水碓放到木架上,随着水流沖擊,撥闆受力緩慢轉動,橫軸上的短橫木壓動碓梢,帶動杵頭規律的落下擊打石臼時,一些年輕的工匠學徒都歡呼雀躍了起來。
相處了些日子也算熟悉,其中一個年輕的工匠禁不住問:“貴人,這是用來舂米的嗎?”
另一個反駁道:“建這麼大的木輪隻為了舂米,不如讓隸臣妾來做呢。”
小滿,“……”。
不是。但也可以用。
利用水力本來就是為了節省人力。
小滿日常所用,就算不是系統出品也是别人弄好了送過來的,對于手工舂出來的米,在她這的印象隻是有稻殼糠皮等雜質,并不知道背後的辛苦。
東周開始,洛陽周圍普遍種植了麥子,但是這個不磨成粉,做成面食難以适口。
洛陽作為周留下的繁華之地,加上洛水灌溉之功,依舊種有許多稻粟稷等需要脫殼,但比較适口的作物。
有些地位的人也更願意吃這些好東西。
其實這個時代,為宗廟祭祀舂米和砍柴一樣,是作為一種刑罰存在的,稱為白粲,鬼薪。
小滿想起資料裡有一個叫聯機碓,“若是舂米,橫杆可以加長,多連幾個杵臼。”
她當時隻想着以她目前能做到的生産效率來看,這一個杵臼都不能充分利用,就沒想到多加幾個。
小滿回憶着資料内容,手指虛空在橫木上不同位置點了點,“短橫木放在不同方向,杵臼輪流擊打,也能保持平衡,減少磨損。”
說着小滿想起來更多的内容,讓人把杆闆撥開,把杵臼卸下來,示範道:“若是造不起水碓的人家,可以用這樣一個橫架,一個杆,做成踏碓,亦可以省力不少。”
小滿讓人擡起木杵調整位置和高低,形成了一個木架杠杆,最後在差不多的位置讓人去踩。
小滿道:“這是水車所用,自然偉力無窮。若是人力去踩,這個杆子要更長一些。”
簡單的杠杆原理,看的一些人連連點頭,一些人似懂非懂。
隻可惜現在隻餘一些零碎的木料,沒法再做一個踏碓。
接下來半天時間,他們又按小滿要求做出了抄紙的木框木簾,幾個可活動拆卸的框,這些都交給了學徒去做,三五個老工匠就坐在一邊談笑,看着指揮。
直到磨磨唧唧的收工,小滿算好工錢,讓煦拿出金子兌換的銅錢一一分發。
晚間想着制作踏碓的事,小滿去舂米的地方看了一圈,自己嘗試掄起沉重的木杵,發現果然不太是人幹的活。
現在已經快到四月中旬了,山林禁伐該是解禁了,若是順利,正好農忙之前做好。
第二天,小滿剛忙完一陣,準備放松心情,查看自己種下的甘蔗,盤算着紅薯和土豆可以育苗了,剛打算看看積分,可以換多少土豆種,就聽到有人來叫自己。
跟着來到河邊,看到那些幹完活的工匠又帶着一群人在那忙着什麼。
小滿走近之後,之前那個年紀最大,胡子都白了的工匠,道:“貴人,依老朽看這木輪不夠平穩,不如讓人把這一段挖去泥沙,增加水勢,平整河底鋪些碎石,壘上石壁歸束水流,再在前面布下木欄堵擋雜物,你看是不是好些?”
小滿點點頭,好些是好些,就是太耗費人力,而且你哪拉來的這些人啊?
學徒在旁邊小聲說,這些是本縣服更役的,本來是給呂相邦修禁苑的,但是一時木石不夠,索性都拉來幹點修渠的活。
那些工程不是都有工期嗎?拉她這裡算怎麼一回事兒?
工程完不成她又不能抗雷。
知情的工匠旦則露出雷你已經扛了的表情,“少了的木料被運到這裡了,上好的松木,結實,不怕水泡。”
事情已經這樣了,無力回天,小滿麻木的看着他們用運來的石頭堵塞河道,等水流少了搬開水碓,然後挖掘溝渠,幹的熱火朝天。
自己則被拉去看一個木頭,“你覺得這個木頭造踏碓如何?”
好,長度粗細都好。
小木頭直溜又光滑,造好了甚至可以拿來當景點用的。
踏碓人力這邊臂短,杵頭那邊臂長,按理說是費力杠杆。可是一不用彎腰伸臂将重物提至高處,二可以用自身重力去壓杠杆。所以才能廣泛運用。
小滿根據系統提示,用這時代普通成人身高體重力氣,杵頭重量得出杠杆比例,在适當的位置開孔鑽入硬橫木,中間的橫木滾動作為支點,安全性更高一點。
造成之後,小滿簡單解釋了一下原理,人群之中有人小聲說了句,“學說好似與墨家相關。”被人群淹沒。
小滿聽到愣了一下,她倒是不知曉墨家還有這方面的論述,還是阿基米德的“給我一個支點,我就能撬起整個地球”言論,更有煽動力。
不過有時候老祖宗的智慧确實令人驚豔。
很難想象,後世你九年義務教育學習的知識,幾千年前的時候,已經被前人掌握應用,并總結成經驗。
雖然語言古樸,依舊傳遞着那股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