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撕了哥哥在這裡刻意營造的假象。
秦起頓住腳步,沉靜的視線落在他的身上,太多的晦暗不明。
秦之牧無所謂迎上目光,就像他發現了小夫人身份帶給他的别樣樂趣,看到哥哥被他挑動情緒,又是另一種的有趣。
他以為會等到哥哥的懲罰,良久秦起隻是恍然笑了笑:“難怪短短時日她會對你避之不及。”
這邊兄弟二人針鋒相對,另一邊,因着秦起第一輪三十支箭隻有兩根落了空,得到一衆“不是人”的追罵。
蕭六撸着袖子豪情放言:“今個我必須要比子安多中一箭,叫他輸的心服口服。”
結果才站上扁舟就摔了個人仰船翻,箭筒裡的箭更是全部滑到水裡,被沖出老遠。
衆人發出毫不留情的嘲笑聲。
蕭六衣服也不換,裹着小斯送來的外衫就在旁邊蹲着等着笑下一個人。
“無聊的男人們。”溫香玉沒眼看的拉過幾個娘子上前将人拍開,“還是看我們的吧。”
衛姜心裡那點異樣像狸奴爪子一般,一會兒撓她一下,正巧需要點事分分心,便舉了手第一個上。
等人踩上扁舟的時候,才發現比投壺難多了,穩着不翻船就顧不上射箭,想射箭,腳下就開始不聽使喚。
衛姜便覺有些托大,直覺要拉小隊後腿了,沒想到岸邊隻有對她的花式誇誇,從膽氣誇到身形,誇得她臉邊的紅雲就沒能散去過。
能走出家門真好呀!
有朋友也真好……
衛姜唇邊的笑意再沒有放下過,漂浮的心緒逐漸落定,開始還難以馴服的扁舟越往後段就變得越穩,她甚至還成功射出去幾箭。
這算不算出師了?
衛姜靠岸,下意識找人分享,四顧一圈,并未看到熟悉的身影,有點說不上來的晦澀,更多還是松了口氣。
先前找到的理由還是沒法說服自己,一時是有些不知道該如何對面秦起的。
正心想着,就見不遠處的桃樹下站着個玄色身影,身體比意志更加誠實,衛姜已經步伐輕快走了過去。
聽到她的腳步聲,那人轉過了身。
衛姜的腳步猝然頓住,秀氣的眉頭蹙了起來:“怎麼是你!”
他怎會出現在這裡?還穿了和秦起差不多的衣服?
秦之牧扯了扯耳墜,妒火中燒,那樣好看的笑,姜姜已經許久沒有對他笑過了。
原本她想對誰笑的?
可惜啊,哥哥選擇去了觀席那邊,她遇到的是自己,他們像從前一樣還是錯過了。
他挂上副無害的笑走了上前:“聽起來小夫人是将我錯認成了什麼人?需要幫小夫人一道找嗎?”
衛姜對他一點信任也無,根本不想搭腔,轉頭就朝人在的地方走去。
秦之牧未像往常緊逼,隻是不緊不慢跟在身後,起初衛姜還道他經曆了早上的一遭,有所收斂,直到她發現越走越偏,盡頭隻有個無人的室内湯池,這才驚覺自己被他當成獵物戲耍了。
他是故意将自己往這處趕的,想要做什麼不言而喻。
他到底該怎樣才肯放過自己?
衛姜煩不勝煩。
“二公子,今日還有外人在,你也不想叫旁人看我們府上的笑話吧。”她試圖攻心。
從前閑聊中,秦之牧對秦府、對家族有諸多維護,此刻隻能寄希望于他能拎得清輕重。
秦之牧一反常态的好說話:“好,都聽小夫人的,你不想讓他們知道,我都聽你的。”
說着,他沒有逼近,也沒有做什麼過激的事情,反是閑庭信步一般走到湯池邊。
衛姜并未感到安慰,心裡反而升起更多的不安,她已經聽到遠處人聲靠近,隻覺什麼虛與委蛇都不如跑的離他越遠越好。
那邊秦之牧就在這時,兀得堯起一瓢泉水澆在了胸前,泉水很快打濕衣衫,衛姜看到眼熟的一幕,起走的腳步在這一刻變得遲疑。
秦之牧得逞的笑了笑,哥哥還不是靠這個留住姜姜的注意。
他學着先前看到的一幕也挺了挺胸膛,看,他也是可以的。
說什麼姜姜對他避之不及,隻不過是他沒能用對法子投其所好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