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并非是不了解兇手的無畏,而是恐懼過後保留下來的勇敢和正義。知道屠夫的兇殘,知道被害者被殺死時的痛苦姿态,她清楚的知道要面對什麼,卻依然選擇跟屠夫這樣兇名在外的犯罪者對上,包含着恐懼的勇氣,就像被打磨過的鑽石,閃耀無比。
烏赤失去了往日的能言善辯。
也許她真的跟案件無關,他這樣想着,先避開了黎星的目光,撥了撥劉海掩飾自己的失态。
“抓捕罪犯是警察和偵探該做的事。”
偏開了目光,烏赤才發現他跟黎星的姿勢有多暧昧,她的雙手抵在他胸前,幾乎像嵌入他懷抱一般。
風衣微微被風掀起,便包裹住她的背。
他們更像在擁抱了。
意識到這點,烏赤觸電一樣,迅速向後跳開,“總之,我了解了,帶我去看看那把刀,這幾天你可以跟我一起調查,我會盡早抓住兇手。”
系統尖叫了一聲替她慶祝,【太好了!他答應了!】
黎星微微松了口氣,是啊,太好了。
她松開拳頭,掌心被指甲印出一排白色的月牙。
有烏赤在,面對屠夫,她的存活率至少能提高百分之二十。
黎星瞥了眼烏赤左胸前挂的勳章,她在警局走廊等待的時候,在少數人身上看到了相同的勳章。
這些人有個相同的特點,都挂在警局的功勳牆上。
單從這點黎星就能斷定,烏赤絕對是個有經驗有功績的偵探。
“刀在我家”,黎星扭過頭給烏赤帶路,“我今早在餐桌下撿到的,那時候我還不知道這代表什麼,以為是之前的房客留下的,就把刀随意放桌上了。”
黎星暗暗慶幸她沒有用刀叉的習慣,要是真用那把刀,她約莫能惡心一個月。
“你确定刀是今天出現的?”
如果是這樣,那說明兇手昨夜又潛入了她家。
烏赤理解黎星為什麼這麼怕了,瞥了眼黎星,忽的意識到他已經踏入到了麻煩之中,成了祝小姐對抗屠夫的工具。
他讨厭被利用的感覺。
但将屠夫緝拿歸案也是他的願望。
烏赤舔了舔虎牙,用舌頭上的刺痛提醒自己不要對黎星放松警惕,等案子結束,就立刻跟這位善于撥弄人情緒的小姐撇清關系。
“我不确定”,黎星壓着裙擺,聲音在風中顯得有些飄忽,“因為要籌備花店開張,我最近很忙,幾天都沒在家吃早飯。”
今早是她搬到大都市來第一次在房間中吃早飯,也是在家政員打掃過後第一次在餐廳中停留,才注意到那把刀。
“花店?”
烏赤的眼神落在西大街破落的街面,不解的再次确認,“你要在這開花店?”
他們所在的位置是大都會的核心區,名為港口區,一條由東貫穿到西的大街是城市的主幹道,可同一條路,東西方向卻毫不相同。
東邊是繁華的中心,西邊則聚集着魚龍混雜的外來人和底層人,成了掩藏罪惡的泥沼之地。
一家花店,在東區或者隻算平常,開在西區,卻成了髒污中的異類。
“對”,黎星察覺到了他的詫異,問道:“這裡不能開花店嗎?”
“倒也不是。”
活在這的人,光是生存已經很累了,沒人願意再去為花朵這樣的精神需求買單,烏赤這樣想着,嘴上道:“生意差你别哭的太慘就好。”
黎星回憶起這兩天在西大街的見聞,破舊的低矮樓層和閃爍的路燈構成了她的初印象。
這裡的政府似乎并不重視綠化,街道兩邊的綠色寥寥無幾,隔上百米才能看到一顆孤獨站着的樹,這兒的人不喜歡植物嗎?
她認為答案是未必。
不曾擁有花朵之前,任何人都難以斷定他對花喜愛與否。
但有一點是肯定的,花朵作為感情的寄托,有療愈情緒的神奇能量,能讓人變得更加正向。
黎星相信這點,所以在系統提供基礎生活資源時選擇開一家花店。
“别太刻闆印象了”,她出言反駁烏赤,“越是底層,人們就越需要精神鼓舞,生活中的一朵花就可能讓人變得完全不同!會有人喜歡花的!”
她的花店就開在小區的附近,黎星遠遠的望見花店的後院中有人影閃動,立刻像擁有了證據一樣,指給烏赤看。
“你看,那是徐術,他在自家種了一片花田,聽說我會在這開一家花店之後,他每天都會來免費幫我的忙!花是我們認識的橋梁,讓我在陌生的城市中擁有了一份新友誼!”
黎星的聲音雀躍,像是在雪地上蹦跳的小鳥,引得烏赤側目。
之前她那副弱柳扶風的樣子,果然是裝的。
他不可置否的把目光移向花店。
花房的牆大概一米七,比忙活的男人要矮一頭,看清他正臉的瞬間,烏赤的瞳孔狠狠一縮。
他曾經給見過這個男人,在屠夫犯下的第一案。
男人是報案人,同樣也是嫌疑人之一。
這情況跟黎星何其相似,烏赤的視線控制不住的飄向黎星,消下去的懷疑再度浮起。
這真的是巧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