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想起來,她似乎沒有回複徐術。
“對不起黎星,之前潛入你家給你下藥的事情,我欠你個解釋和道歉。”
徐術微微側過頭,眼神真誠。
“我不該這麼做的。”
黎星沒說原不原諒的話,事到如今,她原不原諒徐術也不是那麼重要的事了,他牽涉到了屠夫案,比起那些死亡後被取走器官的人,她喝下去的那點微劑量的獸用迷藥顯得如此無關緊要。
黎星問他,“徐術,那些事,你做過嗎?”
她問的是什麼,兩人心知肚明。
徐術沒直接回答她,反倒扭正了頭,繼續去看牆壁。
“小黎,你認為屠夫做錯了嗎?”
“我沒資格去認為”,黎星的聲音堅定,在這個問題上,她的三觀早就定型了,“隻有法律能去判定他是對是錯。”
徐術并不意外,他的嘴角高高的翹起。他的小黎就是這個堅定又正義的小姑娘。
即便他是她的好朋友,在她心中絕對有着特殊的地位,她依舊公正。
法律,在大都市中人們尊重它,又無視它。
它是維護這個城市運轉的規則法條,也是罪犯們任性跨越的紅線。
徐術認識的許多人都不在乎法律,最後他們都倒在了屠刀下,同樣也沒受到法律的庇護。
他再次偏過頭去看黎星。
她跟初見時一樣漂亮,皮膚在警局的白燈下有種透明的質感,琥珀色的眼瞳像是黑夜中指引人回家的那盞門燈。
“黎星”,他少見的叫了她的大名,告訴她:“法律會保護你的。”
他笑得拉扯開嘴角,腫起的半張臉像是小醜一樣滑稽,“其實我是個信徒!”
不過他信得不是神,而是因果報應。
尊重法律的人,由法律保護和制裁。
踐踏法律的人,誰都可以去制裁。
當然,‘誰’中包括他。他隻是遵從他的内心,去解決了那些糞坑裡的蛆蟲而已。
徐術對黎星笑得開心,衷心祝福,“小黎,你會得到幸福的。”
這幾句話的邏輯是什麼?
黎星想不明白。
黎星問他,“法律會審判你嗎?”
這已經是明着在詢問徐術了,黎星屏氣凝息,等着他的回答。
“你知道嗎小黎,法律是靠人來執行的。”
黎星當然知道,她看着徐術莫名其妙的笑臉,不懂他的意思。
“我尊重法律,但世界上沒人能審判我。”
留下這句話,徐術站起身,最後問了她一個問題。
“如果屠夫被抓,法律一定會判他死刑,你呢?你會判他什麼刑罰?”
“這個問題你問過了。”
她剛才已經說了她的答案,法律給出的答案,就是她的答案。
徐術“唔”了一聲,又大大的笑開,“拘留了幾天,牧場裡的小羊沒人照顧,我擔心它們餓壞了,得先回牧場去了,這個問題我們下次再讨論吧小黎。”
他一瘸一拐的往外走,半途停下扭頭跟黎星道:“對了小黎,下次再有這種意外的話,你能替我照顧一下牧場的小羊嗎?”
黎星沉默了幾秒,最終答應了。
“謝謝!”
徐術說的很大聲。他明白,下藥的事情黎星已經原諒他了。
他離開了,口中哼唱着一首黎星幾乎聽會了的童謠。
“小小牧童去放牛~三頭牛兩頭牛~”
“牛吃草狼吃牛~兩頭牛一頭牛~”
“小小牧童沒有牛~”
黎星的背後發冷,被烏赤拍了一下才回過神。
“我們得走了黎星。”
烏赤的面色嚴肅,告訴她:“關心福利院出事了。”
黎星心中咯噔一聲,擡頭朝徐術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小跑着跟上烏赤。
徐術确實是朝着牧場走的。
他受的傷看起來嚴重,實際上并未影響他行動的能力,一瘸一拐的走出了兩公裡,他的走路姿勢逐漸正常。
牧場建在郊區,平時人迹罕至,想要來玩需要提前打電話跟徐術預約。
他進去幾天,按照常理來說,牧場應該沒人。
徐術卻遠遠的看到了敞開的大門,他口中哼着的歌停了。
有不速之客。
羊圈裡的羊被放出來,散落在牧場各處,徐術跳上牆,遠遠看到他精心照料的花壇被踩踏啃食到雜亂一片。
他漫不經心的表情收了,手指摸到耳骨上的銀環,輕巧的摘了下來,收進内側口袋。
“不管是羊還是狗,敢破壞我的花園,就要付出代價。”
另一邊。
黎星站在關心福利院中,聽李阿姨哭着說了噩耗。
“月月她失蹤了!已經24小時了,求求你們一定要把那孩子找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