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戈在縣衙的書房裡來回踱步,眉頭緊鎖,心中滿是憂慮。
她剛剛清點完原身的财物,結果讓她大失所望。一個包袱加一頭驢,包袱裡隻有幾套衣服和偷偷藏起的八兩銀子。原身雖然從小節儉,攢下了不少銀子,但在繼母的管制下,幾年下來也沒剩下多少。上任的路上買了頭驢花了九兩銀子,再加上路上的幹糧和住宿費用,如今隻剩下八兩銀子。
八兩銀子,聽起來似乎不少,足夠普通百姓一家生活一年半載。但姜戈不是普通百姓,她是松陽縣的縣令。若是想做點什麼事,這八兩銀子根本頂不上什麼用。松陽縣的情況比她想象的還要糟糕,縣衙裡空空如也,連最基本的辦公用具都缺,更别提修繕縣衙、救濟災民這些大事了。
姜戈關上門,緊了緊松散的束胸,又換了身幹淨衣裳。
這屋子裡還有一面銅鏡,也不知是不是上一任縣令留下的,銅鏡暈黃映照着一張美人面,英氣與柔美并存的面龐,雌雄難辨。
鏡中人緩緩将披散着的頭發重新束起來,又變成了翩翩少年。
姜戈扯開嘴角對着鏡子笑了笑,鏡子裡的人也對着她笑。
不僅名字一樣,連長相也和她一模一樣。
“扣扣扣。”
門外傳來一陣有規律的敲門聲,打斷了姜戈的思緒。
“姜縣令,今晚我略備了些酒食,敬邀赴宴。”許縣丞的聲音從門外傳來,語氣恭敬而溫和。
姜戈整理了一下衣冠,回應道:“請許縣丞靜候片刻,我稍後就到。”
說是稍後就到,但姜戈已經準備起身赴宴。
作為被邀請的客人,讓主人多等是一件很失禮的事,她心裡清楚,許縣丞設宴,必定是有事相商。
許縣丞的宴席設在他的院内,等姜戈到的時候,徐大、丁一、王武和二旺已經到了。見到姜戈,四人連忙起身行禮。
“不必多禮,我還有很多地方不熟悉,日後還要多多仰仗四位。”姜戈微笑着說道,語氣謙和。
徐大是個機靈的,連忙拉開凳子請姜戈坐下:“大人您先坐。”
年老的丁一恭敬地站在一旁,二旺雖然沒了一條胳膊,但看上去依舊殺氣重重,隻有王武顯得有些虛弱。
等姜戈坐下後,四人才依次落座。
“許縣丞去了哪裡?”姜戈環顧四周,沒看到許縣丞的身影。
桌子上已經擺了幾道菜,雖少見葷腥,但擺盤精緻,也能看出廚師的用心。
“許縣丞他……”徐大和丁一面面相觑,似乎有些猶豫。
這時,許縣丞端着最後一道菜走了進來,笑呵呵地說道:“哈哈哈,不必替老夫遮掩,這些菜肴都是老夫一人烹制的。”
姜戈聞言,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她深知這個時代與其他封建王朝沒什麼不同,同樣有着深深的男性崇拜,家務事通常都是女人的職責。許縣丞長相頗似那些酸儒,平日裡總是“子曾經曰過”,姜戈本以為他是個呆闆固執的人,沒想到他竟然會下廚做飯。
“姜縣令莫笑,去年縣裡遭了災,沒什麼吃的,我把家眷都安排回鄉去了,隻留下老夫一人,家務隻能由我自己來操持了。”許縣丞說起把家眷安排回鄉的事,臉上露出一絲羞愧。
姜戈理解地點了點頭:“人之常情。”
每個人都有私心,至少許縣丞意識到了自己的行為不妥。兩人都沒有再就這個話題深入,許縣丞很快主動扯開了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