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頌璟将水杯放下,道:“原辭。”她語氣淡然,不帶一絲感情。
“是我。”原辭說,“我是不是變化太大,叫你險些認不出?”
“不是。”趙頌璟用沉穩平靜的聲音說,“多謝你為我鎮壓鬼氣。我會回報你。”
原辭抿住唇,過了好一會才道:“沒關系,你好好修養身體。”
“原辭。”趙頌璟忽然喊他。
原辭飛快轉身,問:“怎麼了?”
“能否将我的劍歸還于我?”
“鬼谏嗎?你的身體此刻尚且不便,不能收到任何沖擊。再休息一段時間,好嗎?鬼谏在我這裡,沒有任何人能拿走。”
趙頌璟盯着他的眼睛。原辭發覺她這是在确認他是否說謊。
“好。”趙頌璟答應。她靜坐床榻,如此威嚴。
威嚴?原辭難以置信,有朝一日頌璟與“威嚴”一詞扯上關系。
原辭走出内室,醫仙謹慎地問他:“原辭,你一直是單相思啊?”
單相思?讓原辭十三年來念念不忘的隻是一場單相思?還是說長大後的趙頌璟,隻将過去當作童言無忌?
那些像正午陽光一樣,直視便會令人眩暈的記憶,又算什麼?
***
“原辭,你喜歡花嗎?”趙頌璟手掌抓成拳,握住紫毫筆,在輕薄勝雪的宣紙上,畫了很多很多圓圈。再在圓圈四周畫很多半圓,最後在圓圈下畫上一根豎杆。這是趙頌璟送給原辭的花園。
“我喜歡你。”原辭不經意地低聲說。
“啊?”
“我喜歡你畫的花。”原辭朗聲道。
可是趙頌璟笑個不停,她還在用原辭習字的筆墨畫稚嫩的鮮花,一邊畫,一邊說:“你、方才說,嗯,你喜歡我。”
原辭唰得紅了臉,他從趙頌璟屁股下扯走一角袖袍,轉開身說:“你聽錯了。”
“沒有聽錯。”趙頌璟難得固執起來,重複道,“原辭說,他喜歡我。原辭喜歡趙頌璟。”
原辭哼哼道:“頌璟變聰明了嗎?竟記得片刻之前的事情了。”
“因為是原辭的事情。”趙頌璟偏要再說一遍,“原辭說,他喜歡我。”
原辭的臉色比他給趙頌璟畫在額頭上的花钿更紅,夏天才剛剛開始,他便已經覺得周遭熱到過分。他憤憤地扭頭,卻一下蹭到了趙頌璟——他們的臉頰近在咫尺。
趙頌璟咧嘴露出了她那少半顆的門牙,而後伸出舌尖,小貓似的舔了一下原辭的嘴唇。小白向人表達親昵的動作便是伸舌頭舔人的手心,趙頌璟是學小白吧,隻是學得有些偏差。
“不要這樣待别人。”原辭呆呆地告誡。
趙頌璟也許聽到的是“隻能這樣待我”,也許她其實什麼都沒上心。總之她又伸出舌尖,碰了碰原辭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