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容澤:“……”
面對林希光的無理取鬧,趙容澤捏了捏鼻梁,“别鬧。”
“鬧的到底是誰啊,老闆。”林希光挑眉,“你不會吃醋了吧?”
趙容澤面不改色回避了這個問題:“你應該遵守合同。”
“合同上寫的是不能裸.露,但我還穿着衣服呢,再說了,我之前發過的腹肌照不是你才有?”
他理所當然地說:“你才是最特殊的存在啊。”
他總是歪理一大堆,從前到現在根本沒變過,但偶爾說起甜言蜜語,卻會讓趙容澤招架不住。
“那也不行,”趙容澤毫不客氣,一想到會有那麼多人看過林希光的身體他就直皺眉,“以後不準露。”
真是個霸道的家夥啊。
林希光嘴角揚起弧度,目光在他身上一轉:“所以脫衣舞還跳嗎?”
剛剛隻是開玩笑,現在卻是正經的詢問。
這人日常嚴肅禁欲,背地裡卻喜歡買一些小玩具,說不定……和他從前認識中的趙容澤會不一樣呢?
趙容澤盯着他,淩厲的眉宇皺了皺:“……我不會跳。”
“可以學啊,”林希光說,“我上次在酒吧上台可是專門跳給你看的,現在為了我,你竟連脫衣舞都不能學一學嗎?傷了我的心了。”
趙容澤:“……”
他手指攥緊,被林希光那張湊近放大的俊臉弄得呼吸不自在。
過了好一會兒,趙容澤實在是承受不住林希光的調笑,便道:“你真的想看?”
“當然。”林希光哥倆好似的攬住趙容澤的肩膀,“趙總身材那麼好,我可是很期待啊。”
“……”趙容澤閉了閉眼睛。
有戲。
林希光知道,趙容澤是有舞蹈基礎的,所以身體能拉得很開。
“跳一跳,就當懲罰我,隻脫不摸怎麼樣?”
在他的攻勢下,趙容澤終于有些松口,“我沒學過脫衣舞。”
“沒關系,我有教程。”林希光打開手機開始搜索。
騎虎難下。趙容澤面無表情地看完教程,揉了揉自己的額角。
“下次。”他把林希光的手機推開,耳根發紅,“等我……練一練。”
*
相安無事地過了半天,第二天中午兩人一起出門吃飯,林希光坐上車輛的副駕駛,趙容澤沒有任何反應,隻說:“記得系安全帶。”
“哦。”
正在這時,楚越再次給趙容澤打來電話,見他眉尖蹙起,林希光道:“要不接一下吧,說不定人家真有什麼急事呢?”
趙容澤瞥了林希光一眼,确認他沒生氣,把電話接通,開了免提。
楚越的聲音回蕩在車内半封閉的空間。
“容澤,你現在在哪兒?”
“我在去餐廳的路上。有什麼事嗎?”
正在此時,林希光調整了一下姿勢,對趙容澤說:“容澤哥,車位太窄了,我腿放不下。”
電話沉默了幾秒。趙容澤對那頭的楚越道:“稍等。”
他伸出手幫林希光調了調後背座椅,“現在好了嗎?”
“好了,謝謝容澤哥。”林希光舒展着長腿,“腿太長就是沒辦法。”
趙容澤的目光不禁順着他的話語落在他修長的腿上,腦中忽然閃過一些白花花的細碎畫面,似乎是眼前這具身體脫了衣服後的模樣,他仿佛可以熟悉地用手指描繪勾勒每一寸。
……太陽穴又開始疼了。
“……你沒事吧?”林希光看見趙容澤臉色有些蒼白,下意識伸出手為他按揉太陽穴,“怎麼了?”
趙容澤反應過來,搖了搖頭:“沒怎麼,老毛病。”
“容澤,你身邊還有其他人嗎?”電話裡再次傳來楚越的聲音,“不好意思,容澤他有頭疼的毛病,車上的醫藥箱裡有藥,麻煩你……”
“楚越。”趙容澤警告地叫他名字。
“抱歉,我忘了,這是你的秘密。”那邊狀似無奈道。
林希光眼睑輕動,不明的眸光落在趙容澤身上。
被這樣看,趙容澤擡起臉,下意識強調,“不算秘密。”
向來貧嘴的林希光這回卻一言不發,再次朝趙容澤投去一眼,随後打開小抽屜,從中拿出一盒治療頭疼的藥:“是這瓶嗎?”
“嗯,謝謝。”
“拿幾粒?”
“一粒就好。”
林希光拿出一粒,又遞了一瓶水。
目睹着趙容澤吃藥後臉色好轉,林希光指尖微動。
林希光隐隐覺得事情有些怪異,他從來不知道趙容澤有頭疼的毛病,上輩子這人分明健康得很,可聽楚越的語氣,這個毛病已經早就出現了。
難道是他一直瞞着我?
“我來開車吧。”林希光說。
趙容澤頓了頓,點了下頭,兩人交換位置後,林希光開着車輛,按照導航的方向行駛去。
楚越還在發出聲音。不過他很聰明地沒有談起林希光,而是說最近在城北的一樁項目。
趙容澤沒聽他說完便打斷:“非工作日不談生意。”
“是嗎?”那頭楚越愣了愣,“可你不是經常……”
沒等他說出來,趙容澤挂斷了電話。
“别挂啊。”林希光含着笑意的聲音從旁邊傳來,“我還想聽聽趙總到底還有哪些秘密呢。”
“不是秘密。”趙容澤強調,“隻是老毛病,看見過的人會知道。”
楚越也僅限于知道而已,并不知道他頭疾的緣故。
“那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林希光打着方向盤問道。前方車路有點堵,讓他有點煩躁,想抽煙。
“從出生就有。”趙容澤如實道來,“以前發作不頻繁,大概一月一次,這幾年發作得尤其多。”
他沒有說完的是,自從接觸林希光後,他頭疼的頻率更加頻繁。
“沒有診出是什麼毛病嗎?”
趙容澤搖頭,目光平淡地看向前方,透過車窗能看到外面擁擠的車流,每一個車窗格子裝載的都是不同的生活。而他和林希光共同待在車上的小空間裡,雖然行駛緩慢,卻又莫名讓人安定。
“醫院診斷不出來,隻讓我吃止疼藥和一些基礎病的藥物。”趙容澤道,“直到後面十八歲時,有人告訴我,我上輩子似乎欠過一段緣,這輩子來還緣。”
聽到這話,林希光的瞳孔一瞬間緊縮,五指收緊捏住方向盤,好一會兒才緩慢回答:“原來是這樣啊……”
他悠長的尾音裡似乎藏着某種複雜的情緒,超出了趙容澤的解題範圍,林希光也算不上什麼好老師,并不打算解釋,隻說:“我還以為容澤哥故意瞞着我呢,不是就好。”
“你相信我剛剛的說法?”
趙容澤望向林希光的側臉,落日的餘晖擦過對方高挺的鼻梁,就連睫毛也暈染了一層淡淡的金,趙容澤心念一動。
“我以為你會講迷信。”
“不,這不是迷信,”趁着堵車,林希光笑着側過臉,“我相信這一切。人的命運是被注定好的。”
他也是,趙容澤也是。
本質上,也隻是由碳基組成的代碼罷了,比那些電子生命高不到哪兒去。
就像他和趙容澤的緣分,斬不斷,斷不盡,哪怕他想要強行更改結局,也會被命運拉到本屬于他的軌道。
“命運是注定的,每個人都會死。”趙容澤頓了頓,“但命運也隻是一個大緻的走向,具體過程如何,還得看自己怎麼做。”
“一串代碼,做什麼都在早已被圈定的範圍之中。”林希光說,“趙總,像你這樣優秀的人自然會覺得什麼都可以嘗試,但大多數人都是沒有資本偏離命運的。”
“你看待事物比較消極。”趙容澤蓦地道,“是發生過什麼嗎?”
“……”
他在某些時候的敏銳總是讓林希光措手不及。
“趙總覺得呢。”林希光沒什麼表情,“無論怎麼樣,我都會被人包養,因為我的眼皮子淺,沒見過什麼好東西,有利可圖的,我會努力往那邊湊。”
“……抱歉。”趙容澤這會兒才知道自己不适合問這個問題,“如果你不願意,我們可以以正常的身份相處。”
“正常的身份?”林希光笑了一聲。
“正常身份會接吻嗎,會不允許别人裸.露身體嗎,會想看我腹肌照嗎?”
一句話說下來,趙容澤俊美的臉上流露出茫然之色,林希光毫不猶豫地點破,“趙總,自從包養之後,我們已經不是那樣能正常相處的關系了。如果你想上床,即使我不願意,也得陪着你,不是嗎?”
就像上輩子,林希光不喜歡趙容澤在床上和具屍體相似的模樣,但在趙容澤的要求下,還是保持一周一次的頻率,但那對于他和趙容澤來說都像上刑。
今天又看到了那一盒子不正經的東西,林希光才知道,趙容澤其實沒有那麼禁欲。
愛和欲往往是分不開的,那這欲又去哪兒了呢?
趙容澤不知道林希光是基于什麼給出的這個判斷,想起昨天在浴室裡的一切,那時候林希光分明有反應,卻不讓自己幫他。
難道他不想和我做?
這個認知讓趙容澤抿了抿唇,隻道:
“我會尊重你的意見。”
*
一路沉默無言,開到吃飯的莊園,林希光對這種奢侈場所适應良好,趙容澤本來給他選好了衣服,但林希光不知為何并沒有穿上,一身不算名牌的衣服在人均消費四位數的餐廳裡十分違和。
但因為他身邊站着的是趙容澤,因此一路走來都有人打招呼,連帶着眼神往他身上瞟,露出或羨慕或鄙夷的神色。
林希光全然不在意,隻是趙容澤若有似無地擋在他身前,讓他有種被母雞護崽似的好笑。
“趙總,我不在乎的。”林希光湊上前輕聲道,“他們都知道我們是什麼關系。”
小情人而已,屢見不鮮。
趙容澤搖搖頭,并沒有多言,隻是牽住林希光的手,把他往深處的獨立包廂帶,“跟緊我。”
林希光低頭掃了一眼相牽連的手,心想這會倒是沒潔癖了。
等到包廂的菜上齊,林希光才發現趙容澤點的有一半都是苦菜。
要不說趙容澤情商忽高忽低的呢,林希光心想,這種暗戳戳照顧人的舉動,如果不是明知趙容澤有個白月光,很難不讓人誤會啊。
用完餐,趙容澤問林希光:“你有什麼想要的禮物嗎?”
方才用餐中,趙容澤摘下了眼鏡,露出那雙深棕色的眼珠,他的眉眼很深邃,是典型的混血的長相,此時盯着林希光看,那雙眉眼襯得更加鋒利,眼底像湧動着棕色的河流。
“怎麼突然說這個?”林希光撐着下巴,他剛剛喝了點酒,看着此刻的趙容澤順眼了不少。
“過兩個月是你的生日。”趙容澤并不廢話。
“……生日?”林希光眯起眼睛回憶了一下,才懶洋洋地道,“哦,還真是我的生日。”
他并不記得自己的生日,但很奇怪的是,從前和趙容澤在一起時,他總是執着于為林希光過生日,到現在林希光也沒明白他的堅持。
“沒什麼特别想要的禮物。”他垂下眼簾,拿筷子戳了戳碗,“要不您直接給我轉賬吧,我會更開心的。”
“錢不算禮物。”
“在我這兒算。”
趙容澤不想争辯,隻道:“最近容歡出了一款新表。”
“嗯。”林希光有些意興闌珊。
這塊手表就是林希光上輩子最喜歡的手表,可惜是限量款。
他和楚越生日日期相近,上輩子這塊表被趙容澤送給了楚越,而林希光收到的隻有一個價位稍低些的名表,還是那種高仿假貨一大堆的普通款。
而他喜歡的那一款,屬于特别聯名某寵物品牌的一批,上面刻着一張西高地小狗的笑臉。
現在想來,當時的林希光并不是真正想要那表,而是在意趙容澤的在意。
“你想要嗎?”趙容澤問。
“我還是學生,不用戴這麼貴的表,”林希光直起身假惺惺地說,“您可以送給更适合的人,是吧?”
趙容澤本想說什麼,但又停頓了下來,他點頭,“好,我會考慮考慮。”
林希光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
*
回到别墅的時候已經比較晚了。
林希光洗完澡打開投影屏,他習慣在睡前看一部輕松的電影,這樣會增加他做美夢的頻率。可今天不知怎麼的,怎麼看都看不下去。
趙容澤洗完澡出來時,便看見林希光坐在沙發上,歪着腦袋,抱着個抱枕,姿勢随意地窩在沙發裡。
腦海裡突然閃過一些碎片般的記憶,趙容澤再次捂住了額頭。
林希光餘光瞥見他略帶痛苦的臉,起身問:“藥在哪兒?”
趙容澤下意識回答:“桌屜……”
林希光點點頭,正要去拿,經過趙容澤時卻被攥住了手腕。
“等等。”
趙容澤擡起頭,眼神有些虛焦,但他仍然堅持道:“我自己去拿。”
說完,他沒管林希光,自己走去桌屜拿藥。
在他身後,林希光目光始終跟随。
看來……桌屜裡藏着什麼秘密。
林希光不動聲色地收回目光。
趙容澤吃完藥便走過來坐在沙發上,兩人肩膀挨着肩膀,一派靜谧祥和。林希光最終選擇了一部家庭合家歡溫馨影片,看着看着,注意力卻總是被旁邊趙容澤身上的香味吸引,腦袋昏昏沉沉。
不知不覺,林希光睡了過去。
他做了一個夢。
夢裡是前世他被趙容澤包養的兩周年,那時候兩人的矛盾已經發生,但林希光卻還堅定地認為,趙容澤會回家,在兩周年之日送了一束花,裡面還包着一封情書。他天真地希望能成為趙容澤的唯一。現在回想起來,林希光真想把以前的自己發配去挖野菜。
趙容澤那天本答應了會回家,卻整整半個多月都沒有音訊,助理告訴林希光,他去出差了。
直到林希光刷到了趙容澤和楚越一起吃飯的朋友圈。
那天晚上,林希光獨自來到江邊,把情書折成紙飛機,扔了出去。
夢境到這裡就該以淡淡的悲傷結束了,但緊接着,林希光看見了别的、不屬于自己視角的畫面。
路上行駛着一輛眼熟的賓利,是趙容澤最愛開的那一輛。趙容澤坐在主駕駛,不停地看時間,此時已經到了下午四點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