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話告訴你吧,李嶼淮早就知道了你受賄的事,特意将你提拔成總旗官,不過是為了将你置于死地,按照大夏律法,總旗官受賄超過一千兩可是要直接斬首呢。”
聞言,蔣榮差點吓得尿褲子,牙齒打顫道:“可、可是李校事為何要針對我?他讨厭的人不是你嗎?!你定然是在诓騙我!!”
“還不信?”謝晗将調查張員外了解到的信息一五一十、事無巨細地托出,最後道:“你以為我怎麼知道你受賄了?除卻李嶼淮,誰還有權利調查到官員的背景?”
“這些都是李校事親口告訴我的。至于他為何針對你?好笑,他本就是夏朝使官,奉命平定西且彌,你覺得在他眼皮底下容得了你這種貪贓枉法的蛀蟲嗎?”
蔣榮垂死掙紮地問:“你又為何這麼好心……告知我真相?”
“河蚌相争,漁翁得利,李嶼淮提拔你是為了針對我,同樣,他将你受賄告之我,隻是為了讓我拉你下馬。”謝晗緩聲道:“我不願意受他擺布而已。”
蔣榮已經完全被謝晗诓住,忙道:“那我該怎麼辦?謝大人,好歹多年同事一場,求求你,求你幫幫我……我還不想死啊……”
“放心。”
“我來此就是為了幫你。”謝晗将銀票根塞到蔣榮手心,冷漠道:“投案自首,減輕罪行。這是唯一能夠活命的辦法。”
蔣榮最終沒有成功上任總旗官。
天黑之前,他主動前往軍營投案自首,可笑的是負責審理他的人還是高彥。而高彥得知蔣榮受賄之後,心情更是複雜,不得不将此事禀告給了李嶼淮。
“他果然和以前一樣,有勇有謀。”
彼時,李嶼淮已經推測出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他随手将蔣榮打發入獄,起身道:“也罷,區區一個蔣榮怎麼能壓得住他呢?既然他不願意來見我,那我便主動去尋他。”
高彥蹙眉道:“主子,夜色已深,這時辰去見謝大人,恐怕他不太願意。”
“不論什麼時候他都不願意。”
李嶼淮似乎已經被謝晗拒絕習慣了,頗為自嘲道:“這一次我給他下了絆子,等他緩過神,還不知要回我什麼大禮呢?隻有趁他措手不及時,方能将人約出來。”
說罷,李嶼淮立刻令人準備了一輛馬車,行至謝宅,命高彥上前敲門。
方琪已從姑墨國講學歸來,這是要把謝晗從方琪床上帶走的意思了。
可這夜深人靜的,萬一應門的是方琪,豈不是又要生出事端。
這方琪雖隻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但遇上妻子被霸占這種事,怕也會拼個玉石俱焚。
高彥不想自家主子落個強奪人妻的罵名,但又不敢違抗命令,隻得硬着頭皮上前敲門。
高彥有所不知,在人人熟睡的暗夜,謝晗早已習慣醒着。
他在卧房踱步、看月亮、數星星,夜複一夜,百無聊賴。
咚咚咚。
謝晗很快開了門,見門外一群人聲勢浩大,還以為出了什麼急事,驚問道:“西且彌和龜茲國打仗了?”
高彥拱手道:“半夜登門,打擾緻歉。李校事有要事與謝大人相商,還請謝大人登上馬車。”
這人的瘋病越來越嚴重了吧!
謝晗眼皮一擡,“讓他去和狗屎商議。”
說完就要關門,卻聽李嶼淮的聲音從馬車上傳來。
“若他不願意相見,我不介意親自進這破屋将他從床上抱出來。”
謝晗沉默了幾秒,最終還是一臉冷然地出了院子。
夜色深重,他隻着一身單薄雪衣,如墨青絲随風搖曳,一雙清澈又漂亮的眼眸半睜着,眼底透露着不耐煩。
“何事?”謝晗隻當軍營裡出了什麼要緊事,一上馬車就直奔主題的詢問道。
然而,他方才撩開車簾,手腕便被一隻滾燙的掌心握緊,謝晗被這陣力道牽進簾内,待一擡起頭,正對視上李嶼淮含笑的眼眸。
“你終于願意随我出來了。”
謝晗一聽他的話便知道自己上了當,即刻怒罵道:“李嶼淮!放手!夜黑風高的,找死啊!”
謝晗甩開他的手,轉身便想下車,卻見馬車已經緩緩啟動——
“小旗官大人,稍安勿躁。我帶你去一個地方,包你喜歡。”
“停車,放我回家。”謝晗的眸光漸漸變冷,一字一句幾乎咬牙切齒。先前的賬他還未與李嶼淮清算,李嶼淮居然還敢哄他。
“李校事好臉皮,喜歡大半夜強人所難,可我不一樣,我們這種做正經差使的,白日裡還要當值,沒時間陪李校事胡作非為,立刻停車,放我回家!”
謝晗話裡話外都在罵李嶼淮不正經、不要臉,然而李嶼淮并不動怒,反而語氣淡淡道:“正因為小旗官大人是正經人,白日公務繁忙,所以像我這種不正經的想約見小旗官大人,隻得挑此時此刻了。”
“你到底要帶我去哪兒?!”謝晗早已免疫了李嶼淮的油嘴滑舌,他哪兒願意被人強迫,若非李嶼淮先将馬車停到家門口,謝晗擔憂會驚擾到方琪,才不會搭理李嶼淮。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李嶼淮神神秘秘,打定主意一定要帶走謝晗。
謝晗作勢便要跳車,李嶼淮卻似早有準備,自矮幾下方拿出一隻溫壺,待啟封之後,一股濃烈又甘甜的酒香霎時間撲面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