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往戲院的方向去了?”
孟葉沒想到謝晗推測得這麼準——謝晗早就料到李嶼淮會親自前往戲院,提前就做好了布置。
謝晗起身往軍營外走,一邊走一邊褪去了身上的軍裝,“今日營房挂我的值勤牌,有人問,隻管說我在處理軍務,不便見人。”
孟葉眼前一亮,“聰明!這樣李嶼淮便查不到你頭上了。”
“那你現在去哪兒?”
“好戲就要開場了。我當然要去湊個熱鬧。”謝晗翻身騎上一匹快馬,抄了一條近路,直朝着戲院方向而去,他到的時間比李嶼淮還早,一進去便将先前安排的人員召集了起來。
“一會兒知道怎麼演嗎?”
這一群人都是亡命天涯的街頭混混,平日裡在集市為虎作伥,怕謝晗怕得要死,這次謝晗請他們來本色出演,沒有一個人膽敢反抗。
“旗官大人放心,鬧事嘛,我們最在行了。”
幾個混混異口同聲道:“對,一會兒我們就看您的眼色行事,您讓我們砸哪兒,我們就砸哪兒,保管将戲院鬧得天翻地覆。”
謝晗微微勾唇,打發他們裝成看台下的普通觀衆,自己則去後台披上了一件戲子服,他蒙着半張臉,又略微佝偻着背低着頭,乍眼看起來确實像一個不起眼的跑龍套。
一切安排妥當之後,李嶼淮恰巧已經到了戲院門外。這一段時間托“昏庸大官”戲曲的福,戲院的生意火熱了起來,此刻,堂前已經坐滿了等待着開戲的觀衆。
高彥湊到李嶼淮身邊詢問道:“主子,現場這麼多人,要不要清場?”
“不必。”
李嶼淮撿了一個高位坐下,端起桌面的茶水,又似是嫌棄地微微蹙眉道:“低調行事即可。我要看看,這一出戲到底是唱得什麼。”
聞言,高彥隻得帶着其他士兵藏在了暗處。謝晗一直在後台緊盯着李嶼淮的動向,見他坐好了,便一揮手指揮着戲班子開場。
不多時,戲台上的敲鑼聲響起,花旦一一登台,隻見水袖雲邊,花團錦簇,各個扮相驚豔又漂亮。幾句例行的開場白之後,扮演大官的角登了台,約莫是因為戲本刻意醜化過這一角色,這扮角将大官的昏庸無能、醜态百出演繹得活靈活現,令台下觀衆一會兒厭惡得咬牙,恨不得抄起手中茶盞砸過去,一會兒又被逗得捧腹大笑,嘲弄官員的愚蠢。
觀衆們紛紛拍手叫絕,但李嶼淮的臉色實在稱不上好看。
當李嶼淮看到大官将一個貪污犯提拔上位時,差不多已經明白,這戲本究竟是出自何人之手了。
“有點意思。”
李嶼淮微微挑起眉,腦海閃過一張清洌倔犟的臉,不僅沒覺得生氣,反而還有一種蠢蠢欲動的興奮。
與以前不一樣了,現在謝晗的性情,不再是一個冰冷無情的殺手,他總能給李嶼淮帶來一些突如其來的驚喜。
然而,越是這樣,李嶼淮越是想盡快擁有謝晗,三年的分離,使他已經沒有多少耐心了。
但,謝晗願意重新回到他身邊嗎?
“砰”一聲瓷器砸地得碎響,打斷了李嶼淮紛亂的思緒,他慢吞吞地擡起眼,竟見一群鬧事者爬上了戲台,嘴裡還叫嚣着不幹不淨的诨話。
“他娘的,這唱得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退錢!退錢!”
“看得老子氣死了……今天必須砸了你的戲院!”
李嶼淮微微一怔,尚未反應,便見台下觀衆掀桌地掀桌,砸東西地砸東西,不多時,現場已經亂作了一團。
“救命啊——打人了!!”戲班主在台上撕心裂肺的慘叫。
李嶼淮沒想到看個戲還能遇到有人鬧事,正準備傳高彥控制局面,卻見這一群人的重心從台上轉移到了台下,竟直接沖着他過來了!
李嶼淮眸光微冷,一時分不清對方是故意的,還是不小心殃及到了他。但現場情況太過混亂,除卻這一群鬧事者,還有四處亂竄的群衆,李嶼淮不想傷害無辜,于是在鬧事者抄起桌子向他砸過來時,果斷退了幾步。
“老子今天就要砸了戲院!”
“打死你們這群唱戲的!!”鬧事者憤然怒罵,然而,拳頭和武器都莫名其妙地朝着李嶼淮身上招呼,李嶼淮覺得可能是自己離戲台太近,所以卷入了風波,但他又不能眼睜睜地看着戲子們挨打,于是隻能硬生生擋在鬧事者面前!
李嶼淮武藝高強,左躲右閃之下倒沒受什麼傷,隻是被人群擠得難受。待他一腳踹開面前最近的鬧事者後,冷呵道:“——高彥!”
人群洶湧。
哀叫哭喊一聲高過一聲。
高彥正被擠在外圍幹着急,他也想保護李嶼淮,但現場人數太多太亂,受了驚的人群已經不受控制,士兵們又不能使用暴力,很快就被沖散得四分五裂。
“關門,先抓住鬧事的人。”眼看着情況逐漸失控,李嶼淮下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