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在王府前停了許久,随着車裡人的動作不住地搖晃。
陳宴秋先前忍着不出聲,可到了後面,他實在受不住,還是哭了出來。
不過他的嗓子本就啞了,哭也哭不大聲,細細軟軟的啜泣傳到荀淮耳裡可就變了個意思,帶了些欲拒還迎的撩撥,惹得他又興奮了些。
等到荀淮終于結束的時候,陳宴秋小腹微微鼓起,連哭都失了力氣,兩眼失焦,隻覺得腦海裡播放着大大小小的雪花。
荀淮卻沒忘記之前的承諾,他擡起陳宴秋脫力的手,在那腕子系上紅繩,親了親陳宴秋的額頭:“你看,夫君給你系上了。”
“……嗯。”陳宴秋窩在荀淮懷裡,聞言努力擡起眼皮看了看,卻看見了自己身上的一片狼藉。
尤其是微隆的肚子,陳宴秋一動,就立刻會濕掉他身下的衣服,露出一大片水痕。
……身下的衣服還是荀淮的。
他委屈極了,抓起荀淮的手臂想咬,牙齒都放上去了,卻還是沒敢使勁。
于是他這憤怒之舉就變成了小貓磨牙,毫無威懾力:“你、你簡直胡來……嗚嗚……我等會兒怎麼見人……”
“半夜了,見不到多少人的,”荀淮哄着他,扯過自己穿的外袍把陳宴秋裹得嚴嚴實實,等陳宴秋在懷裡緩了一會兒,便托着陳宴秋的腿彎把人抱了起來。
感受到溪水在汩汩流動,陳宴秋又是一陣小聲的驚呼:“夫、夫君,你幹什麼……”
“抱你回去。”荀淮面不改色道。
旁邊還站着許多王府的下人,陳宴秋實在是臊得厲害,伸手将那袍子一掀,把臉埋在了荀淮的胸前。
陳宴秋縮成一團,隻有他那耳朵尖露了出來,還透着些暧昧的豔色。
“王爺、王妃。”
“去燒點熱水來送我房裡,再讓廚房煮點清淡的小食一并送來。”
“是。”
外頭下人們的聲音忽遠忽近,聽不真切,但是荀淮的聲音卻很清晰。
陳宴秋把腦袋靠在荀淮的胸口,能感受到随着荀淮的話語熾熱起伏的呼吸和那洶湧的心跳。
撲通、撲通、撲通……
一下,兩下,三下……
荀淮抱住他的手臂很穩,連一絲顫抖也無,甚至顯得還有些輕松。陳宴秋緊繃的身子逐漸放松了些,過度勞累使大腦開始放空,胡思亂想起來。
荀淮力氣好大啊……
清洗完後,陳宴秋稍微吃了點東西,頭一沾到枕頭就睡了過去。
荀淮撐着手觀察陳宴秋的睡顔,伸手去撥陳宴秋的睫毛,一會兒往左掃,一會兒又往右掃。
那些長長的睫毛在指尖輕輕顫,讓荀淮想到禦花園裡種的那盆含羞草,也是這般一碰就抖。
睫毛癢癢的,睡熟的陳宴秋也開始抗議,嘟囔着抓住荀淮的手。
荀淮原以為人要被他逗醒了,正想說些什麼哄陳宴秋睡,不料陳宴秋卻是抱着荀淮的手咂咂嘴,把臉枕在了荀淮的手上。
荀淮着實愣了好一會兒。
手上的觸感軟軟的,讓荀淮聯想到小動物的肚皮,溫熱柔軟,是完全交付的臣服。陳宴秋似乎卸下了所有的防備,無意識地蹭着荀淮的手。
“夫君,睡……”他小聲說着夢話。
枕邊人睡着了都喊着自己,荀淮看了他好一會兒,忽地摸了摸自己的嘴角。
果然,是翹着的。
他放下手,側身躺到陳宴秋旁邊,把人攬到自己懷裡,勾起幾縷陳宴秋烏黑的長發一圈圈繞在指尖。
手上的紅瑪瑙在他眼前搖啊揺。
青絲繞紅線,結發為夫妻。
此時已是深夜,素來繁華的長安城也靜了下來,偶爾有打更人路過,留下銅鑼響。天際流霜,庭下如空明積水,皓月照花林。
“陳宴秋,”荀淮喃喃開口,“你這番作态,究竟是真是假?”
你究竟是那個不擇手段、機關算盡的陳家狀元郎,還是現在這個心無城府、天真純粹的荀王妃?
哪一個是真的你?還是哪一個都不是?
與周公對弈的人顯然考慮不了這麼多,也無法回答這個問題。陳宴秋伸出手,在空中抓了兩把,把自己的頭發抓了回來。
還不等荀淮黑臉,陳宴秋就摟住荀淮的脖子,又沉沉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