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還有何吩咐?”張彥扭過頭來看他,疑惑道。
“除了今天那個太監,京城那邊……還有來信嗎?”問起陳宴秋來,荀淮的語氣不自覺地柔和了幾分。
哦,這是想老婆了。張彥自己在内心調侃了一下,對荀淮行禮:“回王爺的話,暫且還沒有。”
他很快補充道:“王爺不必擔憂,算着時間,王妃的回信傳回來也就是這幾日的事”
“等王爺打了勝仗回來,就能看見王妃的書信了。”張彥有意讓荀淮放松心情,對荀淮開玩笑。
“行了,”荀淮眉梢微揚,“你們下去好生休息吧,明日又是一場硬仗要打。”
張彥拉着全程狀況外的林遠走了。
“王爺與王妃似乎感情很好的樣子。”一直守在邊關的林遠沒見過陳宴秋,此時忍不住八卦,“你見過王妃?”
“那可不,”張彥一隻手臂搭在林遠肩頭,大咧咧道,“王妃生得可好看了,一看跟王爺就是一對,等我們班師回朝了你就能瞧見了……”
兩位副将一走,帳内又顯得空曠了些。
荀淮捏着自己手心裡血紅的瑪瑙石,腦海裡不斷閃過陳宴秋的影子。
拈花,剪紙,牽手,奔跑。
哭着的,笑着的,生氣的,歡欣的。
先前沒發覺,此時此刻,荀淮才知道,陳宴秋在他的記憶裡是如此清晰。
原來家裡有一個人在等着自己,是這種感覺。
他現在在幹什麼呢?
夜深了,想必現在已經睡下了吧。
他還有沒有在做噩夢?
京城前些日子有些亂,陳宴秋膽子小,不知道有沒有被吓到。
“宴秋……”荀淮不自覺喊出聲。
很快就結束了。
等我回來。
是夜,一隊人馬穿着夜行衣,悄無聲息地淌過一條淺淺的小溪,濺起點點水花。
為首的那個身形矯健,動作極快,來去如風。他把一行人帶到隐蔽處,撥開遮擋的草叢,一雙銳利透亮的眼睛眯起來,仔細往下觀察。
下頭是燕國的兵營。
比起荀淮帶的兵,這些兵士顯然要懶散不少,一個個東倒西歪地在地上躺着打瞌睡,就連放哨守夜的人都雙手抱臂,早就進了夢鄉。
“毫無警惕之心。”張彥在心裡默念了一下,他對身後的人做了個手勢,幾人點頭貓着腰,配合默契,慢慢來到大營後面。
找到了。
他目光一凜。
燕國軍隊的糧草庫。
張彥的任務就是點燃糧草庫,給林遠帶的軍隊釋放信号,一舉拿下他們。
這任務需要神不知鬼不覺地深入敵營,因此并不輕松,好在他帶的都是有經驗的老兵,一個個都被淬煉成了鋒利的劍,身手極好,一路上倒也還算順利。
守在糧倉門口的兩個燕兵此時此刻正打着哈欠。
“為什麼我們就要執行這麼無聊的任務啊?”其中一個向另一個抱怨。
“省省吧你,”他的同伴沒好氣道,“他們的任務多危險?我們這夥計又輕松又安全的,我可不想再上戰……”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身體失了力氣,軟趴趴地倒了下去。
“喂,”眼看着上一秒還站着的人,下一秒就栽了,他的同伴察覺出不對勁來,下意識就去扶,“你怎麼回事……”
他的話語蓦地被卡在了喉嚨裡。
因為他摸到了一手的粘膩。
帶着直沖鼻腔的腥氣,是血。
敵襲!!——
他正想喊出來,卻被人死死捂住嘴,一劍封喉,沒了呼吸。
瞬息之間,兩個人就成了刀下亡魂。
張彥手腕輕輕一彈,收回閃着血光的匕首,壓低聲音:“進。”
身後的兵士們點點頭,掀開糧倉的簾子快步跑進去。
可甫一進去,他們便徒然瞪大了眼。
這帳子裡,居然什麼都沒有!!
“怎麼回事?東西呢?”衆人面面相觑,眼中的震驚不自覺流露出來。
“都别慌。”
張彥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上前蹲下身子仔細察看。
地上還有不少散落的米糧,先前的情報沒有錯,這裡的确是燕國的糧倉。
那就隻有一種可能……
他們中計了!
“走!”張彥也是個經驗豐富的将領,他當機立斷吩咐道,“燕兵的大軍不在這裡!王爺有危險!”
他帶着身後的人急匆匆出門,卻蓦然停住了腳步。
一個長發及腰、容貌昳麗的男子站在糧倉之外,笑眯眯地看着他。
他背後的火光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