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信焉經過短暫的調息已經緩和過來,至少不用撐着劍也不用浮婉扶着了。
靈氣被完全榨幹後再恢複能極大地提升人的潛力和實力。
他拿出一管血液:“昨天我将墨家主的屍體帶回了玄賦門,封存了一點血液。那隻手會到玄賦門來,我猜測是來找回屍體的。”
一滴血液浮于空中,離信焉雙手結印,帶動身體裡好不容易恢複的一點靈氣去觸動那滴血液。
這是他昨天見過燼錄使用的更加精細的,可以同時追蹤多個點的血液追蹤術。
成功了,那滴血液裂成四份,朝着四個方向飛去。
摒棄飛往玄賦門的那一滴,離信焉快速道一句:“分三路。”追着其中一滴跑了。
和他一樣快的還有一個人,山礬泅。
剩下三人面面相觑。
燼錄扼腕歎息——早知道不退這麼遠了,這兩人簡直急性子。
“走吧,再不追就跟不上了。”浮婉雖然這樣說着,腳步卻是一點沒挪動。
她被束了手腳,能追得上誰?這樣說不過是提醒還愣着的兩個。
山礬洵一把扯上燼錄的袖子:“快走,老妖怪,别害我完不成任務。”
“叫誰老妖怪呢?你這小屁孩!”
……
離信焉追着血滴爬了半座山,卻見它在一座破廟前突然消失了。
難道是那作惡的妖察覺到了被追蹤,破了這咒術?
血液追蹤術雖然很難被察覺,但燼錄剛剛才打草驚蛇一番,被覺察到也不無可能。
離信焉拔出劍,小心翼翼地走進破廟中。
照理說京都周邊的山上不該有這樣破敗的廟宇,當今聖上信佛,最愛修繕這些。
因此,在這塊“不該存在”的地方,更要小心謹慎。
輕微的水聲,水汽由外而入,外面下雨了。
廟中并無神像,掉漆的支柱上幾塊破布挂着,既擋光線又擋視線。
離信焉用劍挑起破布一邊,配合着風看到牆角的蒲團上躺着一個人。
那人看起來不過五六歲的孩童,穿着一身幹淨的白衣,卻在這間小廟裡睡着。
離信焉結印施法:“探。”
粗略探測妖氣的法門,卻發現那個孩子隻是個普通人。
怎會有人類小孩在這裡?
離信焉猶豫一番還是收劍走了過去,他不能讓小孩子繼續待着這危險的地方。
“孩子,醒醒。”
那小孩本側着靠着牆面的臉在離信焉伸手觸碰他的瞬間轉了過來。
沒有五官,一片平面的白。
妖怪!
離信焉毫不猶豫一劍刺進小孩的胸膛。
“小離哥哥,你要殺我嗎?你不是說,就算我是妖,你也不會傷我的嗎?”
離信焉握劍的手指陡然用力,這句話他似乎真的對一個人說過,但他忘記了……
兒時的記憶已經模糊一片,最清晰的畫面就是自己在墓園被師父撿到時。
那時候六歲。
“你是誰?”離信焉猛地抽出劍,卻并不讓開,劍鋒依舊指在那張沒有五官的臉上。
“小離哥哥,你不記得我了嗎?我是阿因啊!”坐在地上的小孩聲音裡帶着哭腔,似在控訴離信焉的遺忘,“小離哥哥,你怎麼能忘記阿因,你說過會一直保護阿因的!”
也許有眼淚滴落,但離信焉看不見。
不管阿因這個人是否存在,至少離信焉肯定,眼前這個人不是,他是妖怪假扮的!
“啊!小離……”
離信焉一劍下去,看着癱軟的身體緩緩化作光點消失。
果然是妖怪,屍身不留。
他帶着劍上的血迹,挑起眼前的布簾,猛然發現周圍環境已經完全改變。
劍身挑起的不再是那廟裡的破布,而是玄賦門裡的珠簾。
那坐在案首的,正是他的師父白利。
一重接一重的幻鏡,這究竟是什麼妖怪?
“怎麼突然回來了?愣在那裡做什麼?抓到墨家主的手了嗎?”高台上的白利發現他了,站起身慢慢走下來。
神态、語氣、動作都和師父一模一樣,難以辨别。
但離信焉知道這裡是在幻境中!
長劍直沖面門而去,白利驚慌地躲過,臉上滿是驚詫和失望之色:“你做什麼?要弑師嗎!”
離信焉握劍的手緊了又緊:“何來弑師,你隻是一個假扮他人的妖怪!可不是我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