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着洗着我忽然就噗嗤一聲笑了,雖然很丢臉,但是摔進牛糞這件事我也覺得确實很好笑,我仰頭呵呵笑道:“哈哈哈,堂邑夫,我剛才給摔到牛糞裡了對吧,哈哈哈……”
見我憨态可掬,衆人又跟着我一起笑了起來。
“快别笑了,漱漱口吧牙上都是……”剛要咧嘴笑的堂邑夫與我對視的視線下滑,看見我的牙齒,頓住了。
“哕,我嘴裡也有嗎,哕,我吃屎了啊,嗚嗚嗚……你小聲跟我說啊,現在大家都知道了……”我埋怨着堂邑夫。
又是一陣歡笑,我就說人類的悲喜并不相通。
堂邑夫趕緊捧起湖水給我漱口。
岸上的柳花郎打哈哈道:“剛才我們就看見了,你裡裡外外都是屎,連個下手的地方都沒有,要不然也不用去費事滿山找合适的棍子救你。”
“滾!你滾!”不提棍子我也不生氣,“患難見真情,你和你的棍子我指望不上,你趕緊滾,嗚嗚嗚……”我哭着又含了一大口水,像撥浪鼓一般搖着腦袋使勁兒漱口。
平安送我的針織青蛙不見了,平安在我的髒衣服裡翻找了半天也沒尋見,我和堂邑夫潛入湖裡也沒找到,我們又去牛屎窪子裡擺弄半天,針織青蛙終是丢了。我很傷心,本來還看不上眼的,失去了才追悔莫及……
平安安慰我說再給我織一個更好的,可人就是這樣,再也回不來的才是最好的。即使新的青蛙還沒到手,我也覺得先前那個青蛙更讓我歡心,我還沒稀罕夠。是的,主要是還沒稀罕夠。
饒是平安的精油皂都用完了,我的外衫和褲子還是一股牛糞味兒,于是我隻穿着小肚兜和小短褲。雖然是個男孩子模樣,但到底有些不好,堂邑夫要把他的中衣脫給我應急。
大概是因為剛才隻顧着哈哈大笑,而沒有幫我解決困境,劉景有些愧疚,派人去幫我取衣服,叫我去他的帳子裡歇息,還把他輕薄的蠶絲罩袍脫給我披上,小孩子穿大人的衣服總是有些滑稽的,他見了又是一陣兒開懷大笑,然後粗手笨腳的像個老父親一般,慈祥地給我梳頭發。
在劉景的帳子裡,我吃了好些茶點,意圖改改嘴裡的牛糞味兒。
劉景給我梳完頭,自覺不錯,可他的手藝能叫手藝嗎?我自然是要去營帳外圍找妹妹平安重新梳的,花鐵鐵看了看我身上的罩袍,說她剛才終于見着大漢天子的神顔了。
我見她那副花迷樣子,立即警覺,對花鐵鐵道:“借種這事兒你就别想了,更不要打我們家天子的主意。一般人沒什麼大本事,很多事在心裡想想也就算了(頂多意淫一下),到底不敢幹,也沒能力幹,所以想想也無所謂,甚至說想都不敢想。可你我還不了解的嗎?仗着藝高,人美,膽子肥得很,資要是你敢想,你就敢幹。”用柳花郎的話就是虎得一批。
平安給我插好金發簪,笑道:“這話我信。”花鐵鐵剛才隻是發現一坨牛糞,就如此敢想敢幹,大家也是有目共睹。
花鐵鐵覺得平安是在認可她藝高人美,得意地扭了扭肩膀,對平安笑道:“我就當你誇了我哈。”
“不要臉。”我噘着嘴巴蹙着眉頭瞥了她一眼,一字一頓道:“我再說一遍,不許打我們家天子的主意!那可是天子!!”
花鐵鐵一副天子又如何的樣子,“哼,我一身本事,真要打主意,誰能奈我何?”花鐵鐵是有些傲氣在身上的,“就算是皇宮我也如履平地。”
論吹牛,我誰也不服就服花鐵鐵,那你剛才還不是給人李大公子一個水囊就打發了?這話我可不敢硬剛駁她面子,要不然就花鐵鐵的脾氣,她能立即行動,證明給我看她到底能不能“如履平地”,一次不行就百次,到行為止。
我低聲道:“我可真不是跟你鬧着玩,雖然你把我陷害進牛糞裡了。”說着我瞪了她一眼,表示不爽,頓了頓,又道:“但作為摯友,我還是得對你實心實意。皇宮大内高手如雲,你就是個玄止境,也别想着作完死了再全身而退,隻怕一踏進宮門去,就被人拿住了。”見她急了,我連忙道:“你還真别不服,皇宮,那是皇帝住的地方,千軍萬馬的,你胭脂虎就是個鐵打的花鐵鐵,也得給你踏成鐵片兒片兒。”
雙拳難敵四手,何況是千軍萬馬,花鐵鐵自然明白這個理兒。
花鐵鐵看了看那些身着便服依舊英氣十足雄姿勃發的皇家護衛,賞心悅目地嘀咕一聲也不是不行,随後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和我犟嘴道:“呵,那算什麼,就算落他們手裡又能怎樣,忍忍就過去了,一個個英姿飒爽,我也不虧。”
花鐵鐵說着忽然振奮起來,那樣子哪裡是覺得自己不虧,簡直是賺了好吧。而且她自恃美貌,倒覺得兩邊都不虧,斷定這就是所謂的雙赢!
我們打小慣喜歡一起說笑,胡說八道,話不當真,但句句有應。
見不得她那副死樣子,我哼哼道:“你可真行,你可聽好了,不光有千軍,還有……萬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