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吵架了?”我問。
花鐵鐵見平安哽得說不出話,便幫着解釋。原是李大娘子帶着她們去東市看了幾家店鋪,路過平昭公主府那條街,翡翠就提議說去看望一下她們的舊主平昭公主,李大娘子和花鐵鐵自然是不能跟着進公主府的,便等在馬車上,誰知最後竟然是平安一個人回來。
平安微笑着和公主驸馬告别,上了馬車,不等李大娘子和花鐵鐵詢問翡翠的去向,平安就變了臉色,伏在膝上嗚嗚哭起來……
平安這會兒才道是翡翠主動提出要留在公主府上伺候懷孕的平昭公主。
“那你們還開店嗎?”我弱弱地問。
“那還開個屁啊。”花鐵鐵氣道:“還不動聲色的選了幾家鋪子,裝模作樣的,打算拿拿勁兒,把價錢再壓一壓,這回好了,可不用動什麼腦筋,想什麼招了。這個翡翠,臨陣脫逃,這不是背刺嗎?”
“哎呦,她本來和平安就是平昭公主從小養到大的人,人一開始也隻是惠王調過來陪伴平安的,這會兒怕是見平安身邊有你這麼一個十全十美的人陪着,就回去舊主身邊另尋好出路了呗。”
十全十美?花鐵鐵嘀咕着,覺得我對她的評價十分中肯,滿意的揚了揚下巴。
我接着對平安道:“那原本,惠王身子不好,平昭公主又是寡居,後半輩子能依靠的也就隻有關系還不錯的太子殿下,于是學着她姑姑長公主劉婉的招數,好吃好喝好教養的藏了一批美人兒在府上,以後嫁入世家或者納入王室,都好相互照拂,不至于勢單力薄。更有送進宮的,但凡有一個有出息的,那就了不得了,她便有所仰仗延續恩典富貴。那些姑娘們也都是知道平昭公主養着她們是什麼用途,心照不宣,權當為彼此日後鋪路。”
我安撫着默默抹眼淚的平安,“你也很清楚的不是嗎?要不是我給惠王治好病,平昭公主放你出來,你和鄭清的事兒還真不好說,對吧。那之前太子殿下去惠王府探望,就‘順道’帶走了紫衣姐姐,多少姑娘眼熱呢。這會兒翡翠回去就回去呗,别怨恨人家,啊,别傷心啦。咱可不能耽誤人家前途,回頭該被人家反過頭來怨恨受你拖累了。”
平安慌了一下,随即鎮定說:“我自然不怨恨她,也不是因為這個傷心,實在是我們這麼好的姊妹,有什麼不能說的呢,我一心待她,什麼都想着她的,她要走,我怎會把着她不放,拖累她?自然是痛痛快快高高興興帶着祝福送她回去。如何就繞着圈子,打我一個措手不及?我倒是還要謝謝她了,不然等我們下完了定錢,裝飾好鋪子開業了,她再另謀出路,我豈不是更鬧了笑話。好吧,我不耽誤她前途,她也終歸沒誤了我,我們倆也沒白做這一場姐妹,到底,兩清了,我也不傷心。”
說不傷心是假的,人都是有感情的,尤其平安更是向來最重感情,她和翡翠姐妹兩個朝夕相處這麼久,乍一分離,又是不歡而散,定是有些傷懷的。
我心道:大概,翡翠一路上也沒少旁敲側擊,可能是你實在油鹽不進,一根筋兒非要開抹胸鋪子,翡翠怕兩頭不讨好,原本也正好有了新打算,于是便及時抽身了。平昭公主用心養大的姑娘,哪一個兒是簡單的呢?
“那……那我的松子呢?”我故作有些失望的問道。
花鐵鐵扔給我一個精緻的小袋子,“少不了你的。翡翠忘了,還有我呢。”花鐵鐵一副翡翠不擔事兒,幹啥啥不行,逃跑第一名的樣子。
今日我假裝托詞要翡翠給我買松子,不過是讓她幫我再勸一下,如今她直接釜底抽薪,置身事外,倒也成了事兒——平安的店,肯定是開不成了。
我扯開袋子口,歡喜地吃着松子,随手撒了一些在地上,雄貂見了,就過來一個一個不辭勞苦地搬運回軟窩,一個一個壘到雌貂眼前兒,給自己的妻子展示自己的勞動成果。
我忽然瞧見平安一副激流勇進的樣子,似乎在暗暗發力,重燃鬥志。不行,我得再添把火,别最後平安為了要證明自己就算沒有翡翠,也能把店開起來,帶着花鐵鐵硬開,那就不好了。
“翡翠是個聰明的,也是個有心氣兒的,約麼是今早在花小樓,看見樓裡也有各别姑娘是穿着蕾絲抹胸的,就多心了,打了退堂鼓。”我道。
“多心?多什麼心?難道我賺了錢會少了她的?”平安自覺自己對待翡翠可比李大娘子對待那些姑娘們更加實心實意,分紅的時候自然少不了翡翠的。
見平安沒領悟到我的話裡話,于是我耐心解釋道:“錢不錢的她不在意,她在意的是地位是身份,你想啊,她以後是要進宮的,就算進不了宮,以後公主也是要給她安排好人家的,非富即貴,那些達官貴人老爺大爺公子哥兒的,總會去那些風雅之地散散心,在外面見識了那些姑娘的貼身之物,回到家裡又看見床榻上自家女人身上穿的同是此物,該當作何感想?豈不是不自知不自覺的便把她們歸為同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