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邑夫戀戀不舍地樣子,對着花鐵鐵的背影,也行了一禮,道:“長安陌上無窮樹,唯有垂柳管别離,鐵鐵……此去山高路遠,你……”
我草,個小子悶騷得很,這句詩是“我舍不得你,我不想你走,我要挽留你”的意思,個沒良心的,我好不容易要把這虎叉成功趕走了,你擱這兒舍不得,還挽留上了。
花鐵鐵定是聽不懂的,他卻還深情款款的吟誦,我不信他預料不到。這多半是在暗戳戳地點化我呢,我翻眼瞪他,冷哼一聲打斷他,剛好接上他的那個“你”,繼續道:“……可以和她一起滾。”
不是舍不得嗎,一起走吧,别回頭想起來,覺得痛失所愛,是因我今兒個趕走了花鐵鐵,才讓你們勞燕分飛,錯過今生,抱憾一世,進了棺材,還悔不當初。
花鐵鐵很嫌棄地果斷拒絕我讓堂邑夫和她一起的好意,然後不出我所料的一臉懵圈地問道:“楊柳管别離?楊柳……樹啊?它管不管别離,我不管,倒是……無窮樹是個什麼樹啊?長安,你什麼時候種的這個勞什子的無窮樹啊,擱哪呢,啥樣啊,帶我瞅瞅去啊?”
如此低智的話問出口,叢芳園正殿裡一陣咳嗽。
昨日皇帝和太子來七皇子和齊王探視時,他們都睡下了,今日是要面聖謝恩的。齊王的肋傷不是大問題,但他們這種情況還是不好多走動,正好皇帝太子駕臨叢芳園,于是賢貴妃齊王帶着已然恢複正常的七皇子在裡面問安,這會兒他們一大家子都在叢芳園正殿裡喝茶聊家常。
“滾!”我現在鐵石心腸。
“哼,你還真是個大王霸,天底下的秤砣都叫你吃了是吧!”花鐵鐵幾次自找台階都叫我無情撤了,臉色很難看,一個飛身上了高高的宮牆,作勢要走,卻還是遲疑下來,咬了咬牙,轉頭問我:“以前,咱們也這樣,天大的簍子我也不是沒捅過,你都沒像這樣生氣,趕我走,叫我滾!如今是怎麼了?就因為你現在是大漢朝廷的狗了,不用再念江湖情分了是吧!”花鐵鐵失望極了。
“要說情份,你我刎頸之交,過命的交情,咱們可不光是江湖情份這麼簡單!”我别過頭,眼裡噙滿淚水。
花鐵鐵也動容了,要從牆上下來,我擡手一揮,一道内力把她阻回去,不卑不亢道:“跟我是不是狗沒關系,跟我念不念舊情更沒關系,你惹禍作死,我家陛下不治你的罪,我也沒什麼好計較的。實在是咱倆太五行相克,你再留下,我早晚給你折騰死。”
“以前,我差點害你走火入魔,損了一身修為,也沒聽你說我克你。如今趕我走了,倒把這些牛鼻子念叨的老婆婆經搬出來說嘴。”花鐵鐵覺得我給的理由不充分,她可以接受我直接了當的翻臉,卻不能忍受一丁點的敷衍。
“以前,以前,都說是以前了。”我紅着眼睛,扯着嗓子,含着淚道:“以前有人護着我,現在沒有啦,能壓制得住你,護着我的那個人他死了,頭七還沒過!”這個時候提及杜晦,是最好不過的了。
花鐵鐵瞬間沒了氣勢,是啊,以前我們三個相生相克相互壓制,現在少了一環,那個和諧完美的圈就不存在了。
良久,花鐵鐵向我恭手行禮,告别:“山高路遠,江湖不見!”不等衆人反應,她已身輕如燕,翩然而去。
堂邑夫上前幾步,癡癡地望着花鐵鐵消失的方向。
幾日相處下來,平安也對花鐵鐵有了感情,驟然離别,心裡空落落的。
隻有柳花郎一臉輕松舒暢。
劉景許久沒有寵幸妃嫔,昨夜與賢貴妃辛苦耕耘,早上起身,便覺渾身酸痛,批完奏章,身子越發勞累疲乏,午後小憩時分,傳我去湯泉宮正宮後殿給他調理。給皇帝推拿按摩,以放松肌肉為主,不能像給惠王那般用實勁兒,是以手法不能太重,未免效果微弱,我平素都結合手法灌輸内力,配合治療。
劉景舒服的伸了伸懶腰,又說小腿最近總是酸痛疲乏,夜裡還抽筋兒。我于是給他把脈,開了一個對症的藥膳方子給他滋補,叫待下去隔水文火熬煮兩個時辰。然後親自烹了一些藥材給他泡腳,并做足底點穴養生治療。
足底敏感,穴位經絡,聯通全身,劉景體虛,稍一施力,便忍不住叫起來,聽着有些不雅,我心中惶恐,打算停手,但劉景卻覺得十分舒爽,效果不錯,叫我繼續,得到應允,我便任勞任怨,兢兢業業,忠心為主……
痛并快樂的劉景,一臉享受地咬着牙,隐忍着悶哼,他自覺失态,有些羞澀,又是咳嗽,又是扶額,又是捂臉,動作略多且稍顯忙碌,力圖緩解尴尬。
于是善解人意的我,立即叫來柳花郎和平安在内殿屏風外演奏,加以遮掩,我可真是個貼心的小棉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