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鐵鐵見此情形就哈哈起來,邊走過來,邊朗聲道:“呦呦呦,誰家的行李長腿兒了嗳,會自己走啊。”
我仰起頭,蹙眉直視她,不悅地回怼,“你說誰長腿兒了?!”
“行李啊。”
我竟無言以對。
平安沒忍住嗯的一聲笑出來,随即輕輕咳着,測過身去,用貂兒的軟窩擋住臉,掩飾尴尬。
“你怎麼那麼可愛。”這話不知道是說我妹妹還是說得我,花鐵鐵走上前來,從糖袋子裡找出一根破碎的棒棒糖,不由分說地塞我嘴裡。
剛才忙着接駕,花鐵鐵給的那一小袋子碎成渣渣棒棒糖,平安給放在竹林裡方才乘涼休憩的石桌上,忘拿了,花鐵鐵倒是有心,把糖果袋子遞給平安,跟她道歉。平安将糖袋子收好,卻依舊噘着嘴巴,一臉氣沒消别惹她的樣子。
我道,我妹妹是最良善心軟的人,連我的氣都不生了,自然也不會生她氣了。花鐵鐵大喜,“那還走什麼啊?趕緊回屋放行李吧,長安?”
我含着棒棒糖,應和地點點頭,轉身就要回寝殿放行李。
花鐵鐵跟着我身邊,不禁感歎,平安動作真快,多大一會兒功夫,就收拾好了這麼些行李。我吃着糖含糊道,生氣得女人都很麻利。花鐵鐵看了看臉色不善的平安,縮了縮脖子,示意我們兩個還是少說話為妙。
想着剛才平安收拾行李,劉橡嚷嚷要跟我們一起出宮,這會兒回他院子拿他的靈根去了,既然決定不走了,繼續住下,就得趕緊過去和他知會一聲,别讓他誤會我們騙他,便加快了腳步,誰知……
“不行!”平安見我被這麼輕易就花鐵鐵收買了,顯然是不中用了,便抱着軟窩,快步過來,擋在我身前,攔住去路,又伸着脖子,揚聲對着園子外頭喊了幾聲,喚來柳花郎。
須臾,隻見柳花郎慌裡慌張地跑進園子來,問叫他幹什麼?平安讓他趕緊快過來幫忙拿行李,好送她回家。
花鐵鐵茫然又怯怯地看着平安,低聲對我嘟囔道:“你不說你妹妹不生氣了嗎,那怎麼還……”她雖然同為女子,但更多時候活得像個男人,對女人其實是不懂的。
我也一臉如墜煙霧,道:“不道啊!”其實我心裡跟明鏡似的,平安向來臉皮子薄,剛才在這麼多人面前出糗,這裡她斷然是住不下去了。
“哎媽呀,長安,我都看見這堆包袱裡面還有個你,長安你可真能啊,這包袱可不能這樣背啊,一個包袱這般斜挎着沒事兒,兩個包袱這樣一左一右的斜跨,你這小細脖子容易勒不喘氣兒喽,來來來,給我吧給我……”柳花郎跑過來,繞開花鐵鐵那邊,将我身上其中一個大包袱拿下來,說着就向後一甩,往肩上扛,誰知許是用力過度,或者錯誤的估算了包袱的重量,總之是沒收好勁兒,整個人順着包袱轉了大半圈,然後“啊”的一聲,摔倒在地。
我忍不住抖了抖肩頭,最後哈哈笑起來,花鐵鐵倒一點都不想笑,她隻覺得柳花郎笨得要死愚蠢至極,甚是嫌棄,她實在想不明白,當初自己為什麼失心瘋一般死乞白賴的打他主意。
平安懷裡抱着貂兒的軟窩,騰不出手來,擔心不已地蹲在柳花郎身側詢問摔着沒?面帶愠色,催促我别笑了,趕緊扶柳花郎起身。
花鐵鐵不等我行動,揪住我脖頸子,叫我在一邊好好吃糖,不許我去幫那廢物的忙,對柳花郎嗤之以鼻道:“我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都沒事,一個大男人平地兒躺能摔死嗎?”
柳花郎摔那一下,當然摔不死,但挺丢人的,這會兒直接躺在包袱上,用寬袖遮着臉嘤嘤,這讓花鐵鐵越發瞧不上了。
“你瞅瞅你找的幫手!?”花鐵鐵略帶嫌棄地對平安說完,便覺不妥,自知不該把對柳花郎的态度一并帶到平安這裡,随即軟了語氣,不好意思地柔聲道:“平安,我你,你别,别生氣啦,我以後說話小心些。你别走哇,住宮裡多好啊,翡翠又不在你身邊兒做伴兒了,你回去就你一個人,一個人住,多吓人呐,你不怕啊?”
平安心裡是有些怕的,但她是要臉面的姑娘,她甯願自己一個人獨自害怕,也不願意繼續在一個顔面盡失的地方焦灼,硬着頭皮道:“有花郎呢。”
“有他?!……”花鐵鐵撇了一眼好不容易趴起身來的柳花郎,憋了一下,道:“他有什麼用!?連個包袱都背不上!再說他平時還得在宮裡當值,也就休沐的時候回去,平時根本顧不上你,說到底不還是你一個人嗎?你一個如花似玉的美人獨居,一旦被壞人盯上惦記上,多不安全啊。就算他天天在家有屁用啊,手無縛雞之力能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