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和堂邑夫最開始是要弄兩匹母馬回來的,起碼一公一母,但羯奴人死死卡住河西咽喉,西域的馬匹,尤其母馬,全都被他們收入囊中。我們最後隻帶回來了小黑,其中艱辛不提也罷。
我憤恨道:“羯奴人毫無道義,每當他們缺少戰馬需要補給,不是去搶,就是各種由頭,讓西域諸國挑選上等的戰馬進貢,不然就大軍壓境,燒殺搶掠,無惡不作,西域諸國苦不堪言,隻能滿足各種無理要求。然而屈從順服,無異于飲鸩止渴,養虎為患,最後惡性循環,縱使西域物産豐富,諸國百姓卻依舊水深火熱,身在煉獄一般。”
花鐵鐵聞言大叫一聲,嚯地一下站起身來,道:“待我前去殺他個片甲不留,滅了羯奴,收複河西,再通商道,解救那西域百姓于水火之中。”
“祝花大将軍,馬到成功。”我拱手祝願。
說完我們對視暢快地哈哈大笑,接着是一陣無聲的沉默……
花鐵鐵把我攬在懷裡,我們就那樣安靜地看遠方,藍天,白雲,草地……聽着風拂過青草,樹葉的聲音……享受這份安逸……
花鐵鐵從懷裡掏出一個小袋子,裡面是她做好的麥芽酥脆糖,我道:“不是都放在平安那裡保管了嗎?”
“給你私藏了幾塊。張嘴,啊……快吃。”花鐵鐵說着拿了一塊兒,放進我嘴巴裡。
我開心極了,更加依偎在她懷裡。
我剛吃完糖,平安就回來了,我趕緊去帳子裡洗臉漱口,還叫惠王幫我檢查了一下牙口,生怕有殘渣叫平安發現了。
回來,卻見平安坐在我剛才的位置,靠着花鐵鐵,從她的斜肩包裡拿出毛線鈎針,勾針織挂件兒。
她給我的第一隻針織青蛙丢了以後,又給我重新做了一個,我每日帶在身上,一會兒挂在胸前,一會兒挂在肩頭,一會兒别在頭上,齊王惠王秦王七皇子甚至韓燕熙花鐵鐵柳花郎見了都喜歡,紛紛向平安讨要,于是她閑着沒事就要趕工。
我倒把針織青蛙給收起來了,我可不想再給我妹妹招攬額外的活兒幹了。雖然她滿臉歡喜的樣子,但我覺得還是很辛苦的。更重要的是,有些東西,我隻想“吃獨食兒”。
花鐵鐵百無聊賴地抻了個懶腰,道:“走,拉屎去啊?!”
面對花鐵鐵盛情邀請,我和平安表示拒絕。平安低着頭,手上的動作一停,語氣嬌嗔略帶埋怨:“鐵鐵,你一個大姑娘的……”
“怎麼啦,大姑娘不拉屎嗎?”花鐵鐵大咧咧的茫然問道。
平安一陣臉紅,窘迫道:“哎呀,不是,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注意措辭,就是……”
“再怎麼措辭,拉的不還是屎嗎?”花鐵鐵更加疑惑茫然。
“你能不能不要屎啊屎的?那是出恭,出恭!你好不好不要那麼粗魯!?做個文明人吧!”我沒好氣的說。
“做個屁!”花鐵鐵也沒好氣的回我。
“屁是虛恭!這是基本禮節用語,行啦行啦,你趕緊去拉吧,一會兒拉褲子了該!”我懶得多言,催促地攆花鐵鐵走。
花鐵鐵卻來勁了,雙手掐腰,一臉壯志滿懷的樣子,道:“今兒老娘我就非要拉屎,就不出恭!文明啊,禮節啊,措辭啊,我不是不懂,我是瞧不上,我崇尚自由,我反對禮教,我要打破束縛,沖擊壓迫,我要獨立,我要反抗,我要完全的自我,從此想幹什麼就幹什麼,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我花鐵鐵一定要拆除世俗樊籬,粉粹一切桎梏,我就不信了,今兒這屎我……”
“住口,哪來的鄉野瘋婦,未經開化,如此落後!竟把文明進步視做牢籠枷鎖,你……”我的天爺啊,你個大虎叉要不要這麼義憤填膺啊,不過就是叫你把“拉屎”改成“出恭”,怎麼就叫你受了那麼大委屈似的,需要你如此激蕩。“……唉,算了算了,和你講不通,說不明白,你還是趕緊拉屎去吧。想怎麼拉怎麼拉,人往地上拉,你往天射都沒人管,趕緊去吧。”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平安卻一臉崇拜的樣子:“鐵鐵你言辭好犀利,思想好先進,你是潮流新女性,我好崇拜你!”平安放下手裡的針線,雙手捧着美麗的臉龐,崇敬地仰視着花鐵鐵。
我有一種葫蘆還沒按下,瓢就起來的忙亂感,“胡說八道什麼?一百斤的花鐵鐵,九十九斤的反骨,你還好犀利,好先進,好崇拜,什麼潮流新女性,平安你也要瘋?!”
“我九十九斤!”花鐵鐵負手而立,仰着高傲的下巴,莊重地糾正道。
“那你全是反骨!”我臉色陰沉。
“鐵鐵,你好偉大!”平安星星眼。
“屎還拉嗎?”最後,我屈服了,“……咱仨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