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子低聲道,“阿月失蹤了。”
“什麼!”
張挽疲憊到了極點,又被這個消息震醒,腦中那根緊繃的神經終于斷了,她崩潰地大吼。
“都給我去找!找不到人,你們也别回來了!”
府中護衛吓得心驚肉跳,主子平日和善,很少有這麼癫狂的時候。
又憶起從前流言,看來大家猜測不錯,主子對阿月用情極深,此番若是找回,她定能成為這府中的女主人。
想到此護衛們神色凝重,不敢輕視。
金子知道阿月對主子有多重要,也不敢耽擱,立馬帶人去尋。
他們走後,張挽瘋狂地跑進屋裡關緊房門,眼淚再也不受控制,紛紛滾落。
她是這般沒用,救不了陳叔陵,也護不住張洛華,大王山遇伏的仇人殺不掉,連收複壽陽也做不到。
她對不起恩師的期望,辜負了丁小三的救命之恩,也對不住舍身取義的劉副将。
滑坐在地上,她将自己緊緊抱住,腦中的弦瞬間繃斷,愧疚、自責,惱恨如洪水沖刷而上,将她淹滅打磨,直至遍體鱗傷。
任飛找到她時,隻見她蜷縮在地上,渾身發抖。
他連忙将她抱入懷中,冰冷的身體令人心血凝滞,他心疼地用雙手不住摩挲,想讓她的身體快些暖起來。
“阿婉是我,我來了,你莫怕。”
熟悉的聲音從耳畔響起,張挽癡癡地看着他,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她一把扯住他的胳膊,用力攥着。
“任飛,洛華阿姊死了,我好沒用!”
曾幾何時,她自負想與天争,妄圖改變曆史。
可是曆史根本沒法改變,陳宣帝身體康健卻一夕暴斃,即使計劃再好也出了意外,害的身邊人慘死的慘死,失蹤的失蹤。
她被曆史的洪流無情踩在腳下,從她身體碾軋而過。
任飛見她崩潰大哭,眼眶也逐漸染上濕意,心中疼痛難以言述,隻能緊緊抱住她,給她支撐。
“阿婉聽話,世事無常,這些都不是你的錯。”
張挽緊緊蜷縮,聽不見任何的話,隻是流着眼淚。
若可以,她想縮成小小塵埃,避開這塵世,再也不會被人瞧見。
“阿婉。”
任飛垂頭吻上淚痕,輕柔的觸感一點點融化張挽的心房。
薄唇緩緩下移,含住緊抿的櫻唇,舌尖輕撫,慢慢撬開馨香的唇舌,将哽咽吞入腹中。
張挽腦中空白,逐漸沉淪在溫柔中,身體發熱軟成一團。
“阿婉,你已經盡力了,不要将過錯攬在自己身上,好不好?”
任飛聲音嘶啞,似蜻蜓點水般研磨着唇瓣,引誘着她自己回應。
張挽呆愣愣勾過他的脖子,将身體緊緊貼住,輕輕喘氣。
任飛耳尖泛紅,準備欺身壓過去,卻被張挽用胳膊抵住,“不要了,不要了。”
他好笑地拉下胳膊,用下巴抵在她的額頭上,輕聲喘氣,“好點了嘛?”
“嗯,”張挽将他環住,心裡稍稍平靜下來。
“任飛,若是有些事早已注定,無法更改,你會怎麼辦?”
任飛想了片刻,笑道,“很多事都無法更改,就像我們人一樣,最終都會死,可我們還是想用力活着,開心的活着。所以,就算結局無法更改,我也想在到達終點之前,盡我所能,不留下遺憾。”
張挽眸光一亮,似有泉水流經全身,帶走腦中的雜質。
人早晚都會死,難道知道自己會死,就不活了嗎?
曆史注定又如何?隻要拼盡全力,那也算不留遺憾。
張挽茅塞頓開,忍不住在任飛臉頰印上一吻,“謝謝你。”
任飛壞壞一笑,“這謝禮可不夠。”
張挽嗔他一眼,又打起了精神,“新安郡王一家保下來了,隻可惜洛華阿姊死了。”
任飛眼神一暗,張洛華之死怕沒那麼簡單,猶豫片刻,還是沒将疑惑說出口。
張挽感覺到他的糾結,語氣變得冷清,“你也不必瞞我,洛華阿姊殉情确實因為與王爺情深。”
她回想起那晚見面的場景,洛華阿姊将殺父之仇交給她,便已猜到王爺遇難,起了殉情之心。
可是承香殿中陳叔寶的神情,牽扯出另一樁隐情。
“除了這一層原因,她的死恐怕還與陳叔寶有關。”
洛華阿姊清雅高潔,氣質如蘭,陳叔寶怕是起了強占弟媳的歹心,将她逼死。
張挽心中一滞,眼神變得狠厲,這些人她一個都不會放過。
任飛輕歎一聲,神色滿是惋惜,“天妒紅顔。”
“隻是沒想到,這一次長沙王竟然沒有搗亂。”
張挽冷哼,“我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他有心無膽。”
上次計劃以陳叔寶與宮女的醜事為引,是他抖落出來,如果發難,自己做過的事也會暴露,他因救駕有功得陳叔寶信任,風頭正盛,若是此時被告發,對他來說不劃算。
張挽蹙眉,想起這些日子的樁樁件件,她意識到一旦意圖改變曆史軌迹,可能會發生反噬,付出代價,她得好好思量,不能讓身邊的人再遇到危險。
任飛将身體全部倚靠在她身上,“阿婉,你打算怎麼辦?”
張挽擡眸,專注的盯着他,“之後我想做的事很危險,你......”
任飛堵住她的唇,耳鬓厮磨,“我和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