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餘寒比上次見面滄桑了些,鬓角的碎發散下來一些,恰好落微皺的在眉心處。
他似乎不太高興,手中的杯子轉了幾轉,杯底落上桌面。
“生什麼氣呢,你想見的人來了。”楚輕薇沒進門,半靠在門闆上對裡面的人說。
她引路把人帶到地方,什麼也不管就把人扔下,沒一會兒人就消失在迷霧中,找不到方向。
門口二人面面相觑,無人說話。
一隻狐狸從門口小心翼翼探頭進來,兩隻耳朵一左一右好奇動着,“這地方怎麼這麼繞,轉了好幾圈才找到這裡。”
它興沖沖就要進來,結果感受到謝餘寒身邊的低氣壓,硬是沒敢進來。
“你連他也認識?!”它嗷嗚一聲蜷縮在柳未夏鞋旁。
柳未夏忍無可忍,這隻狐狸實在太嘴碎了,根本不知道它下一刻會說出什麼話來。
無異于一個定時炸彈。
“你閉嘴吧。”她去捂狐狸的嘴。
一隻手從視野外闖進來,謝餘寒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沒有帶随身配件,摁着袖口把狐狸拎起來。
“已經開智還未定下契約的獸寵帶在身邊會有危險。”他抽出一根細線,在狐狸脖子上繞了一圈:“多小心些。”
柳未夏認出他繞線的手法,用銀線以桎梏獸寵的行為,一旦有攻擊旁人的念頭就會因為脖頸上的銀線停住。
隻是謝餘寒不是向來不喜歡這個法術麼?
“我本以為師尊想要收你為徒是一時起意,沒想到他還會帶你去柳府,”說道一般他轉了話鋒:“傷口如何了?”
他去看柳未夏手臂上的傷口,剛觸碰到手背就被躲開,整隻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
柳未夏手臂上泛起麻意,比起中毒時輕傷許多,更像是螞蟻在上面撓癢,卻仍舊不舒服。
她避開謝餘寒的觸碰:“已經好了,師兄下山出任務,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你的手怎麼了?”他想仔細看看,再次被柳未夏躲開。
礙于手上的法術影響,柳未夏不便和别人接觸,每次接觸手背都會像是被電流蹿過。
她聽到謝餘寒問怎麼回事,還沒想好怎麼說出口,謝餘寒就肯定地問:“是師尊麼?”
無言的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
“人間的事情很快就解決了,隻是幾個魔族。那之後路過一個小攤,有一支很好看的發簪,我想你會喜歡。”謝餘寒拿出一個小巧的木盒,面色微微發紅。
是紫藤花形狀的發簪,花間做出幾片薄薄的銀葉。
她有些意外,摸上頭頂的荷花發簪:“為什麼又送一個?”
謝餘寒:“?”
什麼又送了一個?
他不知道什麼意思,疑惑地眨眨眼睛。
柳未夏摸上頭頂的荷花簪:“這個不是你送的麼?”
楚輕薇特意帶過去的荷花簪,見到謝餘寒地那一刻她還以為是謝餘寒從降魔塔中帶出來的,沒想到對方搖了搖頭。
謝餘寒說不認識這個發簪,甚至沒有見過。
陳林照腦子轉了幾圈,忽然想到一個背影揮之不去,或許是他。
“是不喜歡這個簪子麼?”謝餘寒問。
她的視線在兩個簪子中搖擺,荷花簪跨越遙遠的時間再次回到她身邊,而剩餘的那個:“這個紫藤花很好看,隻是我已經有了一個,師兄不如先留着,日後送給心儀的人。”
心儀的人?
謝餘寒握緊手中的紫藤發簪,尖銳的葉片刺入皮膚,不知道如何反應這一句話。
“那師妹能告訴我,這支簪子是誰送的麼?”謝餘寒艱難地張開口。
柳未夏停頓一下,想了想如實相告:“不是别人送的,是我自己的。”
不知道為什麼,謝餘寒在心底松了一口氣,剛才的緊張趨近于無,轉而問她:“過幾日便是宗内比試,師妹會去看麼?”
提起比武大會,柳未夏又開始頭疼起來。
沈随塵撤了她的名額,就算再去報一次名也不一定能報上,錄名園的弟子還沒幾個敢和沈随塵過不去的。
這邊還要處理怨氣的事情,一件又一件事情壓在頭上,幾乎忙的不可開交。
謝餘寒的話其實她根本沒聽進去多少。
柳未夏思考一番,順口答應下來。
“你連名額都沒有,答應他幹什麼?”狐狸跟在她身邊吐槽。
柳未夏回到自己的小屋,扒開角落的一塊小磚頭,一隻青綠色的小蛇從裡面嘶嘶鑽出來。
柳未夏把石磚放到她腦袋上,并不契合的兩個小東西居然被固定在一起。
她拍拍蛇腦袋,讓它原路返回:“去吧,不要找錯人了。”
蛇盯着一個小石頭晃晃悠悠進入小黑洞,沒一會兒就沒了氣息。
“你還養這個?”狐狸打了個哆嗦,他自幼起就怕蛇,但早亡的朋友是例外。
柳未夏挺意外它怕蛇,為什麼還會和一個半蛇的魔做朋友。
狐狸義憤填膺:“那是我願意的麼,我要是說一個不字,那個魔就要把我給吃了,比你還過分!”
“看來你和朋友确實關系不好。”
柳未夏話裡有點别的味道,狐狸一切她是理解自己了,立馬昂首挺胸,就聽她接着說:“那就多和朋友在一起,好好磨煉一下。”
柳未夏勾起唇角笑意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