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玉道：“這是唯一能告訴你的。”

少女顯然聽懂了她這句話的暗示，明白了賀玉不是不想說，而是真的不能說，貓兒似的淺棕色眸子亮了亮，被燈光照射得泛起一層半透明的琉璃光澤。連帶着那張嬌豔明媚的臉，都帶出幾分真心實意的笑，比之前因為害怕而客套的笑容真切許多。

賀玉的幽暗黑眸在女孩兒面上掃過，斂眸執起放在一旁茶幾上的茶盞飲了口茶，掩去眼底絮亂的神色。

直到少女懵懂地再次開口：“後催眠性暗示......那是什麼？”

賀玉平聲解釋：“在患者被催眠時，催眠師給予的一些讓其在催眠後覺醒狀态下發生反應的暗示，就是後催眠性暗示。”

池清大概明白了，賀玉的意思不就是，在患者被催眠時給患者下一個暗示，讓對方從催眠狀态中蘇醒過來後，仍然能潛意識按照催眠者定下的暗示做出反應嗎。

但這些她隻在小說和電影中看到過，親眼見證還是第一次。

“好神奇啊，”池清發自内心感慨道，但也沒忘記本職工作，殷切看向賀玉：“什麼樣的暗示都可以嗎？”

對催眠的好奇讓池清似乎暫時忘記了，因為季瀾悠事件而面對賀玉時的尴尬，上身前傾探向坐在她對面的賀玉，指尖都快要碰上對方長腿。

賀玉擡眸的瞬間，正對上少女清澈到一眼就能望見底的雙眸。

“嗯。”

賀玉看着那雙眼睛，一語道破少女的心思：“你想試試。”

被她點破心緒的池清一雙貓兒眼猛然睜大，眼神躲閃，嗫喏道：“也沒有很想。”

但那張臉根本難掩情緒。

賀玉将對方期待又後怯的神色盡收眼底，鬼使神差放低聲音開口道：“催眠，不僅可以增加心理暗示，還能讓人做夢，看到想看的東西。”

比如，你的姐姐。

這句話賀玉沒有說出口，但她從少女陡然亮起的雙眸中，讀懂了對方也明白這層意思。

剛成年的少女正是愛玩又好奇的年紀，隻需一句話，涉世未深的女孩果然上鈎，原本就興緻勃勃的神色愈發難以掩飾。女孩開口就要出聲，又不知想到什麼，垂眸别開臉思索幾息，偷偷擡眼瞄向賀玉。

女人則繼續垂眸喝茶，似是完全沒有注意她的表情，也絲毫沒有察覺到少女難藏的複雜心事。

前提是沒有系統在池清腦中不斷提醒。

【角色賀玉好感度+1，當前好感度：18】

【角色賀玉好感度+1，當前好感度：19】

......

【角色賀玉好感度+1，當前好感度：21】

系統521如果有實體，此刻一定已經瞪大雙眼：“這什麼情況？！”賀玉表面看起來挺平靜的啊，怎麼内心變化這麼激烈。

還在演戲的池清，邊繼續裝純邊抽空回它：“誰知道呢，可能是想到了什麼不該想的吧。”

系統521：“......人類的心口不一果真最難預測。”

賀玉依舊在面無表情獨自飲茶，直到對面的少女終于按耐不住伸手碰了下她膝蓋，而後又緊張地飛速收回手。

“能、能讓我試試嗎......”賀玉隐約聽到了少女局促到倒吸口氣的聲音，她擡眼看過去，正對上對方微紅的臉。

女孩像是做了什麼拼勁所有勇氣的決定，臉上的紅暈逐漸漫入領口深處，像朵被催熟綻放的小玫瑰。猶帶幾分焦灼和局促，開始為自己絞盡腦汁找理由：“我......睡眠不太好...而且、而且還打遊戲上瘾......”

賀玉淡然看着面前躍躍欲試的少女，她隻不過用了一句話，就引着面前的小鹿主動跳進獵人的陷阱。

少女甚至還在小心翼翼瞄她的臉色，生怕她會不高興：“你能不能，給我加個暗示。就比如...姐姐讓我少打遊戲，好好睡覺之類的......”

女孩說完，臉色已經紅得像熟透的櫻桃，擡眼卻發現她沉默着無動于衷。登時記憶回籠，想起兩人之前在浴室的尴尬時刻。有些興奮的神色倏地僵住，咬緊下唇，聲音可憐巴巴地越說越小：“或者不要姐姐也行——”

賀玉沒等她說完，已經開口打斷了她的話：“過去躺下。”語氣帶着自己都沒發現的急躁。

冷淡的聲音配上同樣冷若寒冰的清麗眉眼，像是要讓池清過去跪下。

女孩原本躍躍欲試，此刻事到臨頭卻莫名有些害怕，磨蹭幾下，才在賀玉冷凝的臉色下款款起身，走到之前那位患者坐的單人躺椅沙發上躺下。

躺椅後仰的弧度讓她幾乎平躺在躺椅上，整個人身體騰空，陷入柔軟的皮革中，隻能看到頭頂正上方的頂燈，刺眼的讓池清下意識閉上眼。

接着“啪”的一聲，房間燈光倏然關閉，偌大的診室重新堕入黑暗。

池清還沒反映過來，就聽到身後不遠處又升起一聲清脆的“啪嗒”聲，昏黃溫馨的暖色小台燈緩緩亮起，将伸手不見五指的空間帶出了一抹柔婉的光線。這道光并不亮，但卻讓緊張與賀玉獨處的女孩潛意識松了口氣，放松地閉上眼睛，任憑自己整個人都陷入寬大的躺椅中。

賀玉自她身後款步走近，踩着身旁辦公桌上台燈照射出的昏黃燈光，一步步走到池清身旁，拉開木椅無聲坐下。動作間帶起的輕微涼風吹起了池清額前的碎發，又很快飄然落下。

布滿檀香味的診室，暖黃色的燈光，寬大的漆黑躺椅上，少女貓兒似的飛揚眉眼靜閉，兩手平放在身側。宛如古時被選中獻于神明的信徒，五官安和到近乎虔誠，美得像樽精美的工藝品。

賀玉目光自上而下巡視過少女的身體，仿若誘人墜入深淵的魔鬼，在為自己的領地打上印記。

“......深呼吸......你落入水中，化作一片花瓣，順着蜿蜒的河流向下湮落......”

賀玉低聲開口，尾音收沒于吸音牆中，隔絕在完全封閉的診室内。房門已經上了鎖，未經她的允許，沒有人會來敲門打擾。她聽着少女原本稍顯局促的呼吸逐漸趨于平緩，連顫抖的長睫都開始安然平寂。

口中的引導詞慢慢停止，隔絕一切噪音與陽光的房間倏地遁入無聲。賀玉背對着燈光坐在躺椅旁，整個人都隐入黑暗中。

半晌，她俯下身，輕聲開口：“你依舊感到困頓，卻怎麼都睡不安穩。直到兩分鐘後，你睜開眼，看到了坐在你旁邊的女人。她是你的姐姐，你求她哄你入睡，隻有這樣，才能真正得到安眠。”

池清是自己老友的妹妹，她沒想做什麼，隻是看到那雙滿含期待想要見到季瀾悠的雙眼，會忍不住升起一個想法。如果那雙眼睛裡，盈滿的是她呢，如果池清心心念念的是她呢。

賀玉并不覺得自己失控了，她隻是在實驗一個新奇的體驗，隻是嘗試一下從未有過的被人全心全意記挂着的感覺。

既然季瀾悠不喜歡這種感覺，那由她來體驗一次，也無傷大雅。

何況她也不會做什麼。

手機屏幕上定時的倒計時無聲歸零。

兩分鐘時間到。

平躺在躺椅上的女孩忽然開始難受地蹙眉，像是被夢魇住，原本平靜的臉色開始難過不安。直到破碎的呼吸沖散了強烈的困意，鴉羽似的長睫微顫，緩緩睜開雙眼。

催眠等引導詞的時間實在是太過難熬，賀玉不愧是開私人診所的專業醫生，明明隻是普通的引導詞，經她之口說出，卻莫名讓人困倦到想要入睡。池清生怕自己真的睡過去，隻能讓系統每隔幾十秒就開始在腦中播放鈴聲，刺激她清醒。直到聽出賀玉短暫的停頓，和往後的暗示性催眠，才終于得以開始行動。

幾乎在那雙燦眸完全睜開的瞬間，賀玉就感到對方鎖定了自己，少女茫然不安的臉色驟然一松，眼底随之生起一抹亮光。

在台燈昏黃的暖光中，賀玉看到少女兩眼直視她，款款起身。纖細的小腿在長裙下若隐若現，以一個全身心依賴的姿勢，跪在她腳邊趴在她腿上，細白的手臂虔誠地環住她的小腿。如玉似的嬌嫩臉旁親昵地蹭着她放在腿上的手背，鮮豔紅唇不時擦過她的指尖，濃豔的紅映着刺目的白，恍如玫瑰含雪。那張精怪似的妖冶面龐，直勾勾盯着賀玉，讓暖色的燈光都滋生出幾分淫靡的濃艷。

“姐姐，”少女輕聲道。

鮮紅的舌尖在口中若隐若現。

賀玉聽到自己理智繃斷的聲音。

【角色賀玉好感度+20，當前好感度：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