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敖敖,你要試試嗎?”
哪吒拈着那枚光華流轉的丹藥,他垂着眼,海裡的斑斓光點落在那蓮印上,愈發顯得妖冶。
小龍(點點頭)(吞):“嗷嗚!”
那丹入口即化,澎湃的妖氣在四肢百骸中流動,擦過洇濕的血管,抵達起伏跳動的心髒。熱、很熱……渾身都像被炙烤着,仿佛置身在三昧真火之中。
敖丙痛苦地掙紮起來,他禁不住小聲嘶吼。為緩解撕裂般的疼痛,敖丙貼上了哪吒的掌心,試圖從中獲得幾絲撫慰。
晶瑩的角觸着哪吒的指節,十指連心,哪吒第一次體會到什麼叫做感同身受,他的心仿佛被錐子一下一下鑿着,蝕骨的疼,“敖敖——”
藍色小龍忽得遊出了哪吒的手,哪吒眼睫一顫,急忙伸手去撈,卻見敖丙異常兇狠地呲牙,警戒地往後退。
“怎麼了,敖敖你告訴我,是不是【敖光】動了手腳,小爺馬上去把那老泥鳅錘爆!”哪吒邊說話轉移敖丙的注意力,邊偷偷靠近對方。
然後喜聞樂見地被發現了。
小龍(惡龍咆哮):“嗷——!”
哪吒收回手,局促地站在了原地。他選擇尊重敖丙的意願,沒有追上去,而是看着那一尾藍潛入深海,最後沒了蹤迹。
混天绫噤若寒蟬,不敢吱聲,心裡期盼着乾坤圈和它共苦。
乾坤圈(機警):。——>.
遠在幾百裡的乾坤圈感應到混天绫的想法,它迅速變成芝麻大小,重新找縫藏了起來。
落單的紅緞很快被哪吒召走了。
哪吒黑眸冷澈,視線在海水的映襯下逐漸趨于迷蒙,他低聲道,“敖敖既然不願我便不會強求……走吧,去找老妖龍。”
2.
正在砌牆的【敖光】忽得打了個噴嚏,他攏緊铠甲,連忙環顧周圍——然後發現天已經黑了。
夜深就是冷,怪不得感覺背後涼飕飕的。
3.
夏野裡那串瑩白的花環,小山下是汩汩流動的泉水。綠草如茵,上面分布零星的瓷片。
石矶娘娘慢慢把碧雲童子撿起,這一片是她的娃兒,這一片也是。釉彩的方塊極其鋒利,此時石矶娘娘卻不嫌棄自己的手會被劃花了。
那是她的孩子啊。
妲仁一雙狐狸耳耷拉下來,她紅褐色的眼珠蒙了層水汽,欲掉不掉,“娘娘,節哀順變。”
碧雲童子本是因法器而生的器靈,法器已毀,那精魄也就随之而逝了。這茫茫天地之間,再無這個瓷娃娃。
“吾知道……吾隻是想把他拼回原來的樣子,再看看它。”石矶娘娘的淚珠滾落,砸在地上。
很快她便不敢哭了。
因為她怕石頭淚會砸壞剩餘的瓷片。
4.
“你說你叫哪吒,”玉帝扇着風,氣流翻滾吹開他額前的碎發,露出那張陰柔的面容,他饒有興趣道,“那這籠中的人是?”
“自然也是哪吒。”金蓮吒不卑不亢道。
金蓮吒懶得和張百忍虛以委蛇,他在天庭任職那麼多年,對于神仙的某些手段最清楚不過。
況且張百忍是個聰明人,無需多言。
見金蓮吒不上套,玉帝隻好悻悻坐直了。他今日出行格外敷衍,沒帶幾個人,唯一的主力楊戬正磨刀霍霍——所以說最好的收尾是現在返回天庭。
見玉帝收兵,金蓮吒松了口氣。張百忍統帥各路神仙,坐擁天下法寶,要真是打起來他們這邊必然會有傷亡。
現在不是最佳時間,再等一等。
金蓮吒瞥了眼正在哭泣的石矶,眉峰一凜。他本不想找茬,可是茬子真切給他們帶來了麻煩。
“玉帝……大人,且慢,”金蓮吒眉心神印乍現,他斂起長長的眼睫,看不出情緒,“在下有件事想問您,骷髅山上怎會出現乾坤弓和震天箭?鎮關之寶不都應該被神侍好好看管着嗎?”
“愛卿這是在質疑孤嗎?孤自然是不知。”玉帝合上扇子,用扇柄點了點自己鼻尖,說話時尾調格外俏皮。
金蓮吒被膈應壞了,他胃部翻湧,一貫以來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兩人守口如瓶,互相探不得一點風聲。
好在探了下玉帝的脾性,不過金蓮吒單槍匹馬,他不知對方還有什麼底牌,隻能點到為止。
金蓮吒走到李靖面前,将高大的男人扶起來,然後撿起頭冠和铠甲,施了個清潔咒,才遞還給李靖,“爹,我們回家。”
與此同時,袖中偶爾撞一下籠框的李哪吒登時安靜如雞,不再鬧騰了。
“既然愛卿一家團圓,那孤也早早歸家去。”玉帝将扇子别在腰間,假惺惺勾唇道。
“恭送陛下。”金蓮吒也笑。
兩隻笑面狐狸火花四射,妲·真正的狐狸·仁在下面撓頭。
這感覺……莫非金蓮吒是她的同類?
5.
眼見着不打了,二郎真君遺憾地收回刀,牽着狗打算溜号。
“楊戬,你過來。”哪知站在最前方的玉帝突然喚起楊戬,張百忍金瞳如炬,裡面交織着複雜的情緒。
楊戬渾身刺撓地過去了。
“你剛才想幹什麼,孤親愛的外甥。”玉帝看着擋在兩人中間的哮天犬,以及恨不得離自己十萬八千裡的楊戬,真心實意地笑了。
“剛才我被李哪吒蠱惑了。”楊戬撒謊不眨眼道。
“據孤所知,太乙真人那邊并沒有什麼厲害的迷藥,能藥倒孤的清源妙道真君,其次他也不懂幻術。”玉帝一反平日的得過且過,刨根問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