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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習已經一個多月,期間黎昕一個電話都沒有打來。範子文一直挺着沒有主動打電話,但每天晚上看到劉坤和方可凡在通電話,範子文總會不自覺的拿出手機把玩,指尖在屏幕上滑來滑去,卻始終沒有按下撥号鍵。
終于,他實在挺不住了,手指一滑,撥通了黎昕的電話。電話剛響了一聲,就被接了起來。
“喂,你好。”電話那頭傳來一個陌生女人的聲音。
範子文愣了一下,心裡猛地一沉。這都晚上十點多了,怎麼黎昕會跟個女的在一起?
他的手指不自覺地攥緊了手機,聲音有些發緊,“你好,請問黎昕在嗎?”
“你找黎昕嗎?他在隔壁辦公室加班,你等下,我去叫他。”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接着是黎昕的聲音,“喂,我是黎昕。”
範子文聽到他的聲音,心裡那股憋了一個多月的委屈瞬間湧了上來,聲音也不自覺地提高了,“為什麼不給我打電話?已經一個多月了!”
電話那頭突然沉默了,隻剩下輕微的呼吸聲。範子文咬了咬嘴唇,聲音低了下來,“你……你是不是不想理我了?”
黎昕的聲音終于傳來,“每天下班回宿舍已經很晚了,我知道實習很累,所以想讓你好好休息。”
範子文的鼻子突然一酸,眼眶有些發熱。他低下頭,聲音悶悶的,“對不起,是我誤會你了,我隻是……很想你。”
電話那頭,黎昕聽到了範子文吸鼻子的聲音,語氣變得更加柔軟,“子文,乖,不要哭,我也很想你。”
“誰哭了,是感冒!感冒!我去睡了,挂了。”範子文慌亂地反駁,匆匆挂斷了電話。然而,挂斷電話後,他的嘴角卻忍不住揚了起來,眼裡還帶着未幹的淚光。
劉坤站在陽台吸煙,轉過頭看到範子文的表情,不覺好笑。劉坤突然想到蔡英傑對範子文的評價,範子文就是個别扭的小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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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習終于結束,範子文和劉坤已經整理好東西準備回東海市。剛打車抵達火車站,劉坤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接起電話,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坤子,可凡正在醫院搶救,你趕緊回來……”電話那頭,蔡英傑的聲音急促而慌亂。
原來,蔡英傑和方可凡一起去火車站接劉坤和範子文。在去火車站的路上,看到馬路中間有個三歲的孩子站在那兒,而一輛貨車即将撞向那個孩子。還沒等蔡英傑反應過來,方可凡已經跑了過去。他推開了那個孩子,自己卻被車撞倒了。
範子文和劉坤趕到醫院時,方可凡已經因搶救無效宣告死亡。範子文站在門口,看着劉坤呆呆地抱着方可凡的身體,整個人像是被抽空了靈魂,眼神空洞得可怕。
範子文忍不住痛哭出聲。黎昕走過來,輕輕抱住了他,手掌在他背上輕輕拍着。
“為什麼老天這麼不公平?為什麼是可凡?”範子文靠在黎昕的肩膀上,聲音顫抖得幾乎聽不清。
一旁的蔡英傑蹲在地上,雙手捂着臉,肩膀微微發抖。走廊裡隻剩下幾人的哭聲,空氣中彌漫着沉重的悲傷。
那個晚上,劉坤呆呆地抱着方可凡抱了一整夜,似乎隻要他不放手,方可凡就不會離開。
範子文靠在黎昕懷裡,眼睛紅腫,目光呆滞地看着兩人。
第二天,劉坤一直把兩位老人送上車,才依依不舍地把懷裡的骨灰盒遞給兩位老人。看着車子漸漸遠去,劉坤跪在地上,再也忍不住失聲痛哭起來。
範子文走到劉坤面前,蹲下身,緊緊抱住了他,“哭吧,哭出來就好了,哭完了還得繼續活着,連着可凡的份兒一塊兒活着。”
遠處,蔡英傑拉住黎昕,沒讓他走過去。兩人站在遠處,注視着相擁而泣的範子文和劉坤。
天空不知何時開始下起了雨,細密的雨絲像是無聲的淚水,似乎是在為離開的人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