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兩人帶着萊伊聲稱是天台撿到的蝙蝠貓開車回安全屋。
車上，由于萊伊抱着貓，所以蘇格蘭坐在駕駛座上，眼神時不時瞟一眼盤在萊伊腿上、惬意眯着眼睛的黑貓。
很巧，雪見原也在觀察他。
[這就是秀一說的蘇格蘭威士忌嗎？]
黑貓的鼻尖附上一層濕潤，雪見原在努力捕捉空氣中的氣味。
他總感覺在這人身上能聞到一種很奇怪的味道……有點類似隻有異族之間才能聞到的特有氣味、說不上是喜歡還是讨厭，但有種微妙的看到大蒜的感覺。
他聞着聞着，就不自覺往蘇格蘭身上靠，直到赤井秀一一把揪住他的後頸。
“不要妨礙正常駕駛。”
雪見原甩甩尾巴，縮了回去。
蘇格蘭有些驚奇：“它居然能聽懂你說話。”
“他。”
赤井秀一糾正蘇格蘭的指代錯誤：“他挺像人的，聰明。”
雪見原：“……”
如果不是蘇格蘭在場，他現在就要和赤井秀一打一架。
“是嗎？”
蘇格蘭右轉方向盤：“這麼聰明的貓，眼睛又是異瞳……”
這些可不常見，加上該貓油光水滑的皮毛和體型，真的不是别人散養後被萊伊撿走的嗎？
諸伏景光在心裡糾結了幾分鐘，最終認為萊伊不是那種low到偷别人家貓的壞蛋。
“你要把他帶回安全屋？”
他停好車，看着萊伊仍舊抱着那隻貓，沒有放生的意思。
“他身上要是幹淨的話我是無所謂，不過波本可能會生氣？”
雪見原豎起耳朵。
什麼，他單知道他們三瓶威士忌捆綁銷售，還不知道他們三居然住在一起？
赤井秀一翻開幼馴染的後頸皮，示意沒有安裝定位器或者監聽：“波本什麼的，反正他一個月也不回來幾次，無所謂吧。”
那個神秘主義者行蹤不定，和他不知道為什麼隻要處在同一空間就很不爽，因此除了一起執行任務或者送情報，他基本很難在安全屋見過波本。
蘇格蘭額角流下一滴冷汗。
——幼馴染見到萊伊會緊張，而萊伊本人又是這種坦然淡定的态度，反過來加劇了波本的不爽情緒，就是因為這樣兩人才一直相處不好吧。
他作為夾在中間的牆頭草，也是很為難的好吧。
算了，他們倆人的事就讓他們自己去解決吧。
他沒有再說什麼，背着貝斯包先一步走上了樓道，萊伊抱着貓跟在身後。
雪見原左右張望。
他也是第一次見到幼馴染現在住的地方。
這裡看起來隻是平平無奇的小公寓，在上樓的過程中、鐵樓梯被堅硬的馬丁靴踩地哐哐作響，很讓人擔心會不會下一秒就被踩出個洞。周圍都是白色的牆皮以及戶戶緊閉的大門，還有透過窗戶傳來的風聲。
——難怪波本不願意回來，那家夥一看就是對溫度濕度都有極高要求、一個不慎就會發黴壞掉的精緻蜂蜜巧克力蛋糕，比起和其他人一起住在這種平平無奇的小公寓，他看起來更适合一個人坐在四百平米的七十樓大平層對着落地窗喝紅酒。
“咔哒。”
蘇格蘭掏出鑰匙打開了門，脫下鞋子，順便給鞋櫃上的芹菜澆了點水：“今天記得輪到你打掃了。”
“好。”
萊伊應了一聲，把幼馴染放在沙發上，紮起頭發、拿起吸塵器。
雪見原從沙發起跳到旁邊更高的書櫃上。
意料之外的，這裡不是雪見原想象中毫無生氣的房間，反而充滿了生活氣息——角落的另一把吉他和手風琴，幾處綠色植物，以及三個不同顔色、一個稍微新一些的水杯，書櫃裡一些明顯翻看過的書，都顯示着這裡的主人們對生活的态度。
——幼馴染、好像和這個有點像大蒜的蘇格蘭關系很好。至少他在這個合租公寓的生活比當時他背着赤井瑪麗一人前往美國求學時舒服多了。
雪見原看着那把手風琴，心情有些複雜。
至少現在赤井能任由心情拉琴、而非在酒吧作為謀生的兼職。盡管那個時候他也會打賞小費，但顧忌幼馴染的自尊心，赤井秀一有空時還是會每周去酒吧演奏。
“對了，晚上想吃什麼？”
蘇格蘭圍上圍裙，笑着問萊伊，眼睛彎起、更像貓眼了。
萊伊紮着頭發掃地，聞言在吸塵器的嗡嗡聲裡瞥了幼馴染一眼、擡高音量：“番茄牛腩可以嗎？”
“可以，那再加個濃湯——”
蘇格蘭說完，不一會，濃郁的番茄和肉香就傳了過來。
雪見原睜大眼睛，背上的毛都炸了起來。
所以他剛剛在替幼馴染心酸些什麼！
不是，赤井秀一，你小汁怎麼進入組織生活過得這麼滋潤啊！
有蘇格蘭在家、小蛋糕居然也不願意回來住，他活該在空蕩蕩的落地窗前喝紅酒！
他顧不上去小蛋糕和蘇格蘭房間探秘了，小步小步矜持地跳上椅子，盯着蘇格蘭在竈台前忙來忙去，于是被合上的砂鍋煲咕噜咕噜冒着熱氣，熱油間剛折下的芹菜被爆炒出清脆的汁水，連着蘇格蘭系着圍裙的背影都在他的眼裡高大了起來。
什麼蘇格蘭有點類似大蒜，全都是他的錯覺，這位明明是蒜蓉生蚝啊！
他舔了舔鼻子，有些餓了。
要是飯後有小蛋糕作為甜點就好了……可是他絕對不能再咬波本了。
蘇格蘭一轉身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情景，乖巧蹲着的黑貓一瞬不瞬地盯着他手裡的飯，他往右端，黑貓的頭就往右轉，他往左，黑貓的頭就跟着往左，尾巴尖期待地一點一點。
諸伏景光：“……”
他有些想笑，刻意假裝若無其事地無視了貓，把東西都端上桌喊萊伊吃飯。
雪見原：“？”
意識到蘇格蘭并非會投喂饑餓小貓的好人後，他的尾巴耷拉下來，陰暗地盯着端起飯碗的幼馴染。
他也要吃飯！你們不準當着他的面吃獨食！
雪見原：盯——
赤井秀一扒了兩口飯，被他盯得有些難以下咽。
他輕咳一聲，平淡開口：“綠川，介意我取一點喂貓嗎？”
“可以。”
沒能等到貓主動喵喵叫讨飯的蘇格蘭有些微不可見的失望，但還是從櫃子裡取出一次性碟子交給萊伊：“本來因為多了一位客人，就有做些多的……等等你确定要給貓吃芹菜嗎？”
米飯就算了，蔬菜什麼的、他記得很多對貓來說都是有毒的吧？
萊伊和疊羅漢似地把碟子疊滿，放到幼馴染蹲的椅子上：“沒事，他愛吃。”
确實蠻喜歡芹菜的雪見原對眼前這疊溢滿的飯很滿意，一口吃下去就更滿意了。
蘇格蘭，會做美味飯的蒜蓉生蚝！比起做牛肉炖土豆都會夾生的秀一，他不敢想象要是蘇格蘭是他幼馴染他從小到大能吃的多幸福——
萊伊察覺到他的诋毀，危險地眯起眼睛。
過河拆橋的雪見原不為所動，背對他幸福幹飯。
西紅柿好吃，牛肉好吃，芹菜也好吃——但他們倆人在三個人的安全屋養波本最讨厭的芹菜、是在美日混血霸淩波本嗎？
雪見原：思.JPG
如果一開門門口就是最讨厭的芹菜的話，也難怪波本不愛回來。這兩個狙擊手狼狽為奸排擠情報販子，還趁他不在偷偷吃清炒芹菜——組織成員真是太邪惡了！
饑餓的混血吸血鬼在兩人人類之前吃完了，前爪敲敲盤子，示意幼馴染再來一碗。
又投喂幼馴染滿滿一碟飯的赤井秀一同樣陷入沉思。
至少目前看來，幼馴染對蘇格蘭——的飯滿意度爆表，對蘇格蘭這個人本人似乎也不怎麼反感。
很巧，赤井秀一也是如此。
而且車站那件事已經過去一段時間了、蘇格蘭都沒有舉報他和叫破他名字的世良……也就是說，這家夥也是卧底的可能性很大，對吧？
赤井秀一面色凝重。
就是說，如果要在喜歡不說人話的波本和綠川·能溝通的正常人類·很可能是卧底·相處愉快·蘇格蘭·景之間選擇和誰相處一輩子的話——
他心裡的天平哐當一下在蘇格蘭那邊砸出了個大坑。
等吃完飯，兩人一起站在洗碗池前，萊伊在水聲的掩護下開口：“蘇格蘭，晚飯很好吃，對了，你有對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