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胧明其實也不是非要去,然隻有這個方法才能瞧見祝而今平日所接觸之人。
若自己正大光明地進去雖效果更好,卻也白白累了名聲。
名聲二字真真是要了女子的命。
“你餓嗎?”
紀胧明湊近問道。
“妾身還好……”
方才席面上實則有許多糕點,紀胧明是擔心吃相不好徒惹非議便沒吃。
而葉宿,顯然是不敢吃。
紀胧明笑笑,轉頭對嚴姑道:
“你去弄點吃食來,我們在山上等你。”
嚴姑自是不放心的,卻也不願在外人面前反駁自家主子,便隻好行禮離去。
雪天路滑,且這般小道往往是無人清理的。
葉宿平日尚且有些上山的機會,然紀胧明自從穿來就不常走動,加之膝蓋舊傷,走得便難了許多。
隻見白雪皚皚的樹林間,依稀兩個女子互相攙扶着慢慢往上爬去。
“王妃你為何要來看卻又不叫王爺知曉呢?”
葉宿一手拉着紀胧明一手拉着一旁的樹木吃力道。
“因為我不願我家王爺覺得我很喜歡他。”
不論三七二十一,紀胧明想到甚麼便答了。
“這是為何?”葉宿氣喘籲籲地問道,“心意自是要讓夫君知曉的呀。”
紀胧明沒想到,葉宿身體雖瘦弱,爬坡卻倍兒有安全感。
“因為我比較好面子。”
葉宿長長地哦了一聲。
“你看起來身體不好,怎得爬山這麼有勁?”
葉宿聞言卻支支吾吾起來,一會兒說夫君常帶她踏青,一會兒又說在閨中便愛出來玩,雜七雜八說了一大堆卻偏說不明白。
紀胧明瞧她已然氣喘卻仍應付着自己,便偷笑着不再問了。
腳下漸漸平緩,二人遂站定歇息。
正要回頭瞧瞧爬了多高,眼前一幕卻叫紀胧明活生生吓得說不出話來。
隻見她們來的方向一串整齊的腳印邊,另有一串淩亂的腳印在樹木與樹木間若隐若現。
紀胧明輕輕拉了拉葉宿的袖子,在她耳邊悄聲問道:
“此處可常有賊人出沒?”
葉宿皺着眉,一時不知對方為何這樣問卻也老實答道:
“以往是有的,但我在布置之時便派了人将這周邊都巡查過,現下是絕不會有的。”
紀胧明的心此時真正懸到了喉嚨中。
這下遭了。
若不是尋常散賊,便是來尋仇的。
葉宿向來低調,看來這些賊人是沖自己來的了。
然刺客四周均是樹木,有高有矮幾乎将視線遮了個幹淨,根本瞧不見對方在何處。
甚至不知對方有幾人,總之不止一個。
這下怎辦?紀胧明努力平複心情思考着對策。
跑定是跑不過的,這般密的林子便是滾都滾不下去。
慢着。
自己瞧不見對方,對方便也定瞧不見自己。
紀胧明立刻對葉宿道:
“分開走,立即下山,不要多問,勿要發出聲響。”
隻有這樣才能不連累葉宿。
兩道腳印可以迷惑對方,且他們瞧見葉宿一人想也不會趕盡殺絕,然葉宿若同自己在一道,定是沒命活的。
葉宿正要再問,便叫紀胧明一把推走了。
紀胧明的心從未像此刻跳得這樣快。
大佬啊大佬,怎的這具身體總是這般命途多舛啊,你挂在這具身體裡,我怕是也要交代在這了。
你說會不會有第三個人接替啊?
紀胧明不停胡思亂想着以穩定心緒。
她從來沒有像此刻這樣期待系統的提示音。
倘若祝而今在這就好了,起碼自己能活下去。
倘若他再救自己一次,自己便不再猶豫,絕對會無條件幫助他,絕對!
一陣風動,吹起葉子嘩嘩響,身邊忽地傳來一聲又一聲的悶響,似是雪落,又似是人倒。
葉宿你可千萬不能有事。
紀胧明祈禱着,隻盼不要連累了這無辜姑娘才好。
看着腳下的雪,紀胧明忽生一計,遂彎腰将自己的腳印用雪埋好,走一步便埋一步。
雖不知是否有效,總能圖個心安。
紀胧明忽然很慶幸自己身上沒有祝君同那銀鈴聲,否則怕是立時交代在這。
忽地一道銀光閃過,晃了紀胧明的眼睛一道。
她立刻躲到樹後細細看去,竟是三五個蒙面賊人,個個五大三粗,手執利刃。
紀胧明眯起眼睛細細瞧去,那刀并不像自己當日胸口那刀,也不同于祝君同和尚秋的刀。
是她從未見過的樣式。
紀胧明幾乎不敢呼吸,躲在樹後目送着賊人離自己愈來愈遠。
偏在此刻,她藏身的這樹上頭的雪落了下來,發出了一聲悶響。
賊人們頓時停住了腳步。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隻手捂住了她的嘴巴,紀胧明一時不防,立時向後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