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胧明将那白色笠帽随手一扔,走上前對那對面的賊人道:
“你們在我的地界兒行這等勾當,是承了誰的意,是姜族族長的意?”
賊人們聞言面面相觑,誰也不敢應下。
“這便回去罷,我抓了你們的主子卻也并不會傷她,不過跟她講講道理,交個朋友罷了。若各位執意比試,自便。”
說完,紀胧明便帶着綿生朝暗處而去。
“把她關起來。”
共卮不知從哪裡尋來布袋便将綿生套了起來,随後将她扛着便原路返回。
他幾次回頭都叫紀胧明趕了回去,看着少年的身影漸漸消失,紀胧明遂轉過頭對徐初元道:
“怎麼樣,我是不是可塑之才?”
“尚可,不過也是這公主太笨。”
“周願呢?”
“方才她同我說要先回莊子一趟,便先走了。”
周願竟在此時離開?定有蹊跷。
正欲往莊子裡頭趕,一道身影卻攔在自己身前。
“王妃,和末将回去罷。”
“我在辦正事兒,你先回去,别和王爺說見過我。”
“您抓了綿生公主,王爺定會馬上知曉。”
“莫非你要我放了她?”
“此事關乎兩族關系,末将不能由您胡來。”
“尚秋,她方才要殺我,你是瞧見了的。”
“是……末将瞧見了。”
“那也不能抓她?”
尚秋不說話,隻依舊擋在自己身前保持着行禮的姿勢。
“你可以跟着我們。”徐初元悠悠開口,“總之我們不傷她,姜族便是知曉了也不會如何,就說是請喝了杯茶不就好了?”
“可公主不會這樣同族長彙報。”
“姜族公主帶人在北洲境内已如此行徑,你卻同我說一切都要看在姜族族長的面子上放了公主?你這将軍究竟是為了百姓當的,還是為了那外族族長?”
尚秋單膝跪下道:
“徐大人見諒,末将隻得如此,若……”
紀胧明已沒了耐心,直直打斷道:
“尚秋,若你再攔我,誤了我的事,我便讓我的人直接殺了那公主。”
不等尚秋回答,紀胧明便直直朝莊子走去,徐初元歎了口氣遂也跟上。
紀胧明此時胸口一陣憤懑,隻覺滿心的怒火無處發洩。
她步履不停,在小徑上邊喘着粗氣便朝前走,也不隻是氣的還是累的。
“何須氣成這樣?”
“她幾次三番要謀我性命,此時她還帶人來洗劫村莊,我怎麼就抓不得她?”
徐初元是仍一副談笑風聲的模樣:
“那你有沒有想過抓了她之後呢,若姜族族長舍了女兒執意起兵怎麼辦,若姜族從此與北洲交惡又該如何?若戰場上少了姜族的助力,甯都可就不常勝了。”
“戰場?我們和誰打仗?”
“玄英族。這是甯都周邊勢力最大的外族,玄英國地處北洲西南,依湖而生,并不同其他外族那般糧食窘迫。”
“所以我們在戰場上,沒了姜族的助力便難以取勝?”
“可以這麼說。”
“說好聽些姜族是左膀右臂,說難聽些不就是螞蟥?因為兩邊都拉攏,所以便肆無忌憚地吸甯都的血。”
“臂膀也好,螞蟥也好,總之我們不能傷了那公主。”徐初元聲音帶笑,字字輕柔,“相比于紀家,我想你也清楚,甯都的平民百姓也同樣要緊。”
“王爺是因為這個才親近那公主?”
“真聰明!”
紀胧明卻仍忿忿道:
“那我作為王妃去姜族大肆欺淩平民一番,那姜族族長也不敢動我咯?”
“若你打着王爺的旗号,我想那族長立時便抓了你獻給玄英國,在戰場上威逼利誘王爺一把,随後再處死你漲漲軍隊士氣。”
“什麼?!”
太不公平了,紀胧明幾乎怒吼出聲來。
“沒辦法,誰讓姜族弱小呢?表妹你可知,弱小有時才是強大,他們沒有甚麼不能失去的。可我們是大族,為了整個國家的安甯,舍棄一些人是必要的。”
兩軍交戰,最牽動人心的往往不是兩國本身,而是那中立小國的動向。
方才若沒有共卮,自己便當真命喪于此了。
紀胧明幾乎可以斷定,即便綿生今日真的殺了自己,祝而今也不會拿她如何。
“我也是可以被舍棄的。”
紀胧明喃喃道。
“我也是啊,表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