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幾日沒做了!今天打算做什麼好吃的?”
“我看廚房裡還剩了不少蒜,我做個蒜蓉枝怎麼樣?”
蘇月娘扭頭看了一眼後頭坐在門檻上用後槽牙啃甘蔗的阿生,笑道:“哎呦,苦了我們剛掉了牙的阿生!蒜蓉枝這麼硬,阿生肯定咬不動!”
阿生聽了,五官都皺到了一塊兒去。
許春喜噗嗤一笑,“聽說你又松了幾顆牙,你就不要吃了!省得将牙齒都崩掉了!”
“春喜姑姑,你和姑父學壞了!”阿生幽幽道。
——
過了中午這一陣,許東山和林大松被發配到外頭洗碗,而蘇月娘和紅姑祖孫挨在許春喜身邊看她做蒜蓉枝。
面粉是林大松剛剛去糧食鋪子裡背回來的。
許春喜和蘇月娘姑嫂倆性子相似,做東西都是大手大腳的,林大松剛剛背來的三斤面粉,全被她倒在盆裡,添上草木灰水、鹽、兩顆雞蛋、一大碗水以及一大坨豬油一起攪拌。
紅姑感慨道:“我後頭厝(1)窮,那時我和厝邊家的女兒一起出嫁,我家出不起東西,而他家有錢,做了幾十斤蒜蓉枝分給親戚,可讓我羨慕到現在!”
許春喜撸起袖子,用手揉起了盆裡的面,“等阿生做了大官,回來蓋房買地孝敬您,到時候就是旁人羨慕您了!”
聽了這話,方才還在傷感的紅姑眼裡頓時充滿了希望,恨不能趕緊将年給過了,好将阿生送到學堂裡去念書。
許春喜手勁兒不小,很快就将面團揉好了。
“現在先讓着面團醒一會兒!”許春喜将盆放在陰涼的窗下。
阿生扒在竈邊看着那一坨黃黃嫩嫩還透着一股面香的面團,便疼不住伸出手指頭——
“你這個臭小子!還想幹壞事!”
“啊啊啊啊啊!”
剛洗完碗進來的林大松掐住阿生的腋下将他提了起來,往上抛了抛。
阿生被抛得又害怕又歡喜,連忙大喊道:“我錯了!我錯了!”
林大松這才将阿生抱在懷裡,帶着他坐在竈邊,摁着他的兩條胳膊,往他額頭上彈了個大腦崩。
阿生痛得吱哇亂叫。
目睹全程的紅姑悄悄對許春喜道:“往後你和大松要是添了小孩子,這家裡肯定得熱鬧壞了!”
許春喜扶額,“他這人平日裡就喜歡逗别人家的小孩玩,往後要是生了孩子,我得被他吵死!”
……
面團醒發好,許春喜拿起從庫房深處翻出來的擀面杖将面團擀成一張大面餅,而後再慢慢用刀切成粗細均勻的長筷形狀。
蒜蓉枝形狀獨特,乍一看與姑娘頭上編的麻花辮極為相似,但細看能發現麻花辮是三股的,而這蒜蓉枝是四股的。
這邊需要将那長筷子形狀的面條正反來回搓成螺旋紋路的條,再兩頭捏起來,擰成兩股的麻花,再接着将兩股麻花的結正反擰深了,最後再捏着兩頭,又成一段新的四股麻花,這樣,蒜蓉枝的面胚子便成了形狀。
為了能快些吃上蒜蓉枝,大家紛紛加入了搓麻花的隊伍。
三斤多的面團,不到兩刻鐘,便都成了擺滿了案頭的拇指大小的麻花結。
許東山已經熱好了油,此時油溫正好,許春喜抓緊時間将一半蒜蓉枝面團倒入大鍋裡炸。
“哥你看着點火,别把蒜蓉枝炸得外酥裡嫩!”
許東山,“我有經驗,你幹别的!”
許春喜剁蒜蓉、切蔥花的時候,蘇月娘就沒去湊熱鬧了,而是坐在竈邊,撐着腦袋,盯着許東山一個勁兒地看。
許東山抽空轉頭看蘇月娘,問道:“我臉上有東西?”
“看你長得俊!”
許春喜又很适時地發出了輕快的笑聲。
現在的兩個人已然能在許春喜面前毫無忌憚地親昵了。
許春喜正以為許東山不好意思予以回應時,沒想到,許東山竟然回了一句,“你也很漂亮。”
蘇月娘開心得朝着許東山撅起了嘴,隔空親了他一下。
後頭的許春喜驚得差點将手指頭給切了。
果然,人活得久了,不僅能見到老鐵樹開花,還能聽見悶葫蘆說甜言蜜語。
等蒜蓉枝在熱油中變得金黃了,許東山毫不戀戰地撈起蒜蓉枝放在盤中放涼,緊接着倒入另外一半蒜蓉枝面團接着炸。
待炸好的蒜蓉枝沒那麼滾燙了,許東山左手翻動鍋中的蒜蓉枝,右手捏了一條蒜蓉枝朝着蘇月娘遞過去。
蘇月娘張嘴,等許東山将小巧的蒜蓉枝丢到她的口中,她便将這蒜蓉枝咬得嘎吱嘎吱響。
滿口酥香,滿面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