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劉昌特意過來囑咐不要将衙門那幾位大人的身份說出去,所以今日月娘小吃鋪裡的五個人心裡雖然緊張,但面上還是保持坦然,依舊與食客們談笑風生。
當然,許東山也沒有忘記對黃阿三的承諾。
今日,許東山特意讓黃阿三手下的兩個學徒過來幫忙打下手。
早上最忙的那一段過去了,大家便摩拳擦掌,開始準備中午的大事了。
開始幹活之前,許東山将黃阿三的兩個小學徒叫到了後院去。
他闆着臉,背着手,壓低聲音道:“今天中午有貴客要來,你們打起精神做事!幹得好了,一人五十文錢。”
聽說過來和師叔學手藝還能有錢拿,兩個小少年的眼睛都亮了。
畢竟在宴席班子裡,黃阿三師父雖然免了他們的學費,包了他們的吃住,但他們平時額外的花銷隻能依靠家裡寄來的錢。
五十文錢,當真是不少了!
兩個小少年立即直起腰杆,朝許東山保證一定會好好幹活。
堂屋裡的客人歲月靜好地喝着面線糊,廚房裡的幾人卻忙亂似打仗。
在宴席班子裡待了一年多的兩個小學徒倒是沒讓許東山失望,讓幹什麼就幹什麼,半點差錯沒出,甚至普渡的時候,許東山讓他們多練的刀工,至今也精進了不少。
大家有序地做事,臨近中午飯點,供給常客的吃食與衙門大人們的宴食皆備齊全。
……
衙門的大人們随時會上門,蘇月娘早早地就在堂屋裡等着了。
招待了幾個常客入座後,衙門衆人的身影總算出現在了巷口。
蘇月娘牢記着劉昌的話,并沒有走出家門去迎接,隻是端站在台階上,等着大人們自己走過來。
一行共八人。
“還以為是酒家呢……沒想到是一家小吃鋪子……這能有什麼好吃的?”跟在周伯益身後的那個大人面露疑惑。
這麼個小地方能有什麼?左右不過是面線糊、海蛎煎、米粉湯這樣随處可見的市井吃食……
周伯益并沒有回答下屬的疑惑,隻是走在前頭,背着手走到台階下,朝着等候已久的蘇月娘問好:
“月娘頭家,多有叨擾。”
蘇月娘看劉昌眼色行事,笑着朝着周伯益道:“不會麻煩……飯菜已經備好了,大家快進來吧!”
大家跟随着蘇月娘的步伐往堂屋裡走。
後頭還有人悄悄嘀咕,“這店雖然不怎麼起眼,但是這裡的掌櫃倒是挺年輕漂亮的!”
劉昌,“月娘頭家不僅長得漂亮,而且還是個十足的好人!那時候我爹在巷口暈過去了,此處沒人敢搭救,隻有月娘頭家叫她家廚子将我爹背進她家去躺着!”
衆人聽了,倒是對這個看着年輕漂亮的頭家高看了一眼。
一衆着細布衣衫的貴人走入堂屋,周圍的食客們不禁朝他們投去好奇的眼光。
“幾位快坐!我這就去叫人上菜!”
蘇月娘用上回沒有送出的大紅袍泡了一壺茶送上桌供大人們先解渴。
邊上有熟客還拉着蘇月娘問道:“月娘頭家,這幾個人是誰啊?怎麼穿這麼好?”
蘇月娘隻道:“隻是做生意的罷了!”
那人聽了似信非信。
廚房裡的衆人依次将菜品端出來。
依劉昌的意思,今日的菜品不能夠過于精緻,但也不能夠太粗糙,于是許東山将宴席菜擺得粗糙了點,又将家常硬菜弄得精緻了一下,這樣一來,這一桌子菜倒也沒有一道突兀的。
周伯益瞧見當中有自己愛吃的甘蔗焖羊肉時,笑着朝身邊的下屬介紹道:
“冬至那天我來他家蹭了一頓,這甘蔗焖羊肉叫我一直惦記到了現在。”
都是見識過好東西的官員,這一桌子看着并不怎麼精緻的菜品,還是叫他們有些看不上。
待官階最高的周伯益動了筷子之後,那些個官員們才夾那受過周伯益誇贊的焖羊肉一嘗。
在座除了周伯益與劉昌外,皆是北方人。
他們在北方生活時,多是食用羊湯、涮羊、烤羊之類的吃食,如此吃法倒是沒怎麼見過。
為了照顧這些貴客的口味,許東山特意往裡頭多添了幾枚番姜,令這甘蔗焖羊肉味道更加辛辣。
沒成想,方才還看不上這甘蔗焖羊肉的大人們,此時竟然就着碗中的一小團米飯,大口大口地吃起焖羊肉。
蘇月娘與許東山見大人們愉快地嘗起了菜,便悄悄地回了廚房。
大家夥忙問道:“怎麼樣?那些當官的有沒有嫌棄咱們的東西?”
蘇月娘笑着搖了搖頭,“我和阿山進來的時候,那盆羊肉都被吃了一半了……早知道就多焖一些了!”
這話大家聽了都高興,但最高興的當數那兩個小學徒。
他們全程沒犯錯,且客人高興,先前許東山許諾的五十文錢指定馬上就能夠到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