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甚吸了口氣,像要說話,又頓了一瞬将氣吞回肚中:“那你…後面要如何。”
周歧:“我會将大部分人引開,您往山上跑,能不能出去便看您自己。”
“荒唐!”李甚斥道,“且不說房中有兩人他們……”
“房中隻有您。“周歧打斷道。
“什麼?”
“我一時說不清,但那群山匪并不知我也在此,信不信由您,到時跑不跑也全看您。”周歧道,“若是您不相信,我将人引開後,繼續待在這也無妨,但是我是不會再回來幫您的。”
李甚的眉擰得死緊。
周歧盯着李甚道:“不過除此之外,您還有其他辦法嗎?”
“以您的身體情況,一天一個饅頭,下落不明的太子,您的身體可以撐到救援到來那日嗎?”
縫中透入的光變得昏黃,已是夕陽西下。
李甚喉結滾動一圈:“你為何幫我。”
周歧低頭微微一笑。
還能因為什麼。
破舊的門被風一吹便發出铮铮的聲響。
不過是難得掌握了這夢的規律。
想裝一把大的。
周歧露出個極為灑脫的笑:“我有自己想做的事。”
帥呆了。
天黑得很快,待到周歧換好大一碼的衣裳時,遵循安排躲起來的李甚已經心情沉重地想了許久。
周歧深吸口氣。
李甚昨天被撿回來,堪堪兩天這些山匪應當記不清臉。
周歧握緊手中的木箱。
三二……
“砰砰砰!!!”
轟一聲巨響!
半扇門應聲倒塌。
屋外的風湧入屋内,随之響起的是不遠處紛擾的人聲。
周歧不可置信地大喘了口氣。
居然真的将門砸開了!
一群舉着火把的人沖來,周歧見此來不及思考,匆忙撿起一根防身的木塊,沖着無人處拔腿就跑。
周歧真的沒有想到這窩點竟真的大得要命。
方才砸門時被木屑劃傷的地方火辣辣得疼,但好在這副身體吃過快也格外靈巧,就算手腳發麻也跑得飛快。
他倉惶穿過一個拐角,卻迎面碰見一個大漢!
“在這!!”
“啊!!”周歧将手中木棍往人頭上狠狠一砸,自己被吓了一跳之餘隻來得及說聲抱歉,轉身就跑走。
溪流到底在哪啊!!!!
身後衆人的聲響就在耳邊,甚至有幾次還人抓住了他的衣擺。
他穿出房屋間的一處窄縫。
溪流!!!!
他卻未曾反應過來,此時溪流四周,亮得恍若白日。
岸上架起了數處篝火,寨中剩餘的山匪圍坐在篝火旁,有男有女此時聞聲皆齊齊向他看去。
“抓住他!!”
身後的那群人大喊道。
我日!!!!!
周歧的腿真的要跑斷,四面受敵,想活命的心情霎時燃到結點。
他跑得飛快,在有人抓住他的腿的刹那,猛然一撲一頭将臉紮進水中!
周歧并不憋氣,洶湧的溪水湧進口鼻,在被人拉出水面的前一刻!
“呵!!”
他猛地睜開了眼!
在宿舍。
周歧空白的大腦隻能支撐他張開嘴開口喘着粗氣。
過了好半晌,腦中隻剩下一個念頭。
成功了。
居然…成功了!!
嗆水的難受仍是存在,喉間不住得咳了兩聲,但終被殘存的緊張感壓下。
周歧顫抖地打開手機,正是淩晨四點二十,另外三人早已熟睡,頭頂的陳亦還不時發出鼾聲。
周歧點開睡前打開的論文,看了幾頁才将情緒堪堪壓下。
将熄屏的手機放在一旁,閉上眼時仍是滿腦的——
好帥。
他自誇到要笑出聲來,在床上輾轉半個小時才總算睡着。
“你可是确定?”
再睜眼時,周歧的身體似是縮在一方櫃台下,身上李甚衣服上的血腥味直沖鼻腔,還未等他弄清在哪,隔着櫃台就有話聲傳來。
“斷不能錯。”一人答道,“我早幾年曾随友人去邊疆讨生,當時瞧見那碗上的圖案覺得新奇還問了兩句,這圖案就是幾十年前邊疆在物件上常用的樣式。”
“我那時還與掌櫃的在猜,那幾人應當就是外疆人。”
周歧聽得雲裡霧裡,身子悄悄往外挪了一點,視線往牆上看去,挂滿了寫着菜品的木牌。
此處似乎是家茶樓。
“大人慢走。”
耳畔交談聲漸遠,似是茶樓中的小厮遠送。
正待周歧猶豫着該往哪偷溜出去時,頭頂上方忽而響起倒水聲。
“客人,您早。”門邊的小二遠遠一聲,“昨夜可睡得好?”
周歧複又縮了回去。
對方沒有答話,想來應當是點了頭。
“這是方才那衙役給我的。”似是紙張展開發出沙沙的聲響,“說得倒瘆人,朝廷要犯還能逃到我們前邊的盤溪鎮。”
“你說這宮裡的太監到底是怎麼能從裡邊出來的?“
朝廷要犯???
周歧隻覺呼吸一窒,聞言不住地瞪大眼來。
小二喋喋不休道:“不過您住我們這便不用憂心,我們這店看得可嚴,總不至于叫一個沒了根的人住進來。”
一聲極輕的響,茶杯被放到台面上。
那人似乎接過小二手中的紙張,看了須臾。
“咚。”
鞋跟撞到櫃上,發出的聲音在周歧心上一掐。
他聽見頭頂傳來熟悉的一聲。
“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