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黃的路燈下，照出男人說話時的側臉。

女生背對着周歧沒有答話，身體想要離人遠一點，但對方卻始終往她那個方向湊。

周歧的眉頭不住地蹙起。

“你是哪個專業的我……”

“大叔。”

周歧剛吐兩字。

“你有完沒完啊！？”

餘音便被掩在女生突然的大喊聲下。

震起的音浪将四周的樹葉都撞掉幾片。

男人被女生這突如其來的一聲吓得一怔，眉頭一抽似要蹙眉反駁。

“我都說了我不認識你！你是在騷擾嗎！？”

“哈！？你胡說八道什麼！？”男人怒起，“我隻是在這等公交，這個是你……”

“是我胡說八道嗎？！”女生厲聲道，“我告訴你！我剛剛已經跟我朋友說讓她幫我報警了！你到底是等公交車還是幹嘛等警察來了就知道了！”

男人霎時間漲紅了臉，支支吾吾半晌罵了句神經病轉身就要快步離開。

周歧迅速站起身來，眼疾手快地想将人扣住，卻在将要碰到對方的瞬間，被女生匆忙伸出的一隻手攔下。

男人還是被拌得踉跄幾步，隻餘光瞥了兩人一眼，便連滾帶爬地跑開。

周歧要坐的那班公交車即将到達。

隔着不遠的一個紅綠燈路口後，還能隐約瞧見在一輛車後的公交車牌号。

等人走遠後女生的身子似乎脫了力，險些就要軟倒在地上。

周歧等人慢慢緩過神來，問道：“沒事吧？”

女生搖了搖頭了，笑道：“謝謝你啊，要不是你剛剛說話我還不太敢動。”

周歧也搖了搖頭：“我什麼都沒做，現在需要跟你朋友說一聲取消報警嗎？”

女生道：“我騙他的，而且他口袋裡好像有把小刀還是什麼，我吓得動都不敢動了，哪來的力氣讓我朋友報警。”

女生試圖想讓自己的語氣變得鎮靜，卻已經不似剛才那般強硬，嘴唇早已變得蒼白。

周歧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公交車過了紅綠燈，慢悠悠地停在二人面前。

女生打起精神道：“我先上車了。”

周歧應了聲好一路平安，見人上了車，便又回到了方才的座位上。

下一班車的時間是十五分鐘。

他掏出手機，聊天框裡歐陽禦典已經回複幾條。

歐陽禦典：天蠍座的本周運勢，應該是遇到了前任

歐陽禦典：不過我私下分析宋淮的生活是大忌

歐陽禦典：罪過罪過

歐陽禦典：我會跟他負荊請罪的

歐陽禦典莫名其妙開始自顧自地在聊天框中忏悔起來。

夜裡的風涼，刮到脖間叫人泛起陣雞皮疙瘩。

周歧坐回方才的位置。

回完消息後，還漫無目的地将手機滑了許久。

地上有細碎的小草被風卷過。

下一班車十五分鐘後準時到達，周歧刷卡上車、找到座位、往窗外望去時…

卻瞧見自己方才的座位隔壁不知何時坐了個熟人——

周存禮的目光毫不避諱地望着他，直到車開走，對方的臉上都始終是一副複雜的表情。

啧…

不知為何。

從未對周存禮有過其他感情的周歧，此時此刻，無端對對方生出幾分厭煩。

從家到學校的公交不過半個小時，回到宿舍時屋内隻有宋淮一人，正坐在桌前打遊戲。

見周歧進門摘下耳機打了聲招呼後，視線便又轉回屏幕上。

周歧寒暄道：“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宋淮：“剛剛，怎麼了？”

“沒。”周歧将歐陽禦典放在洗衣機裡的衣服搬回來，“歐陽說你今天出去了，我就随口一問。”

宿舍的溫度比陽台要高些，周歧曬完衣服出來關門時忽而問道。

“宋淮，你最近真的沒什麼事吧？”

宋淮手上的動作沒有絲毫偏差：“怎麼這麼問？”

周歧：“你很少夜不歸宿吧，最近幾天又總是不見人影。”

周歧想了想又補充道：“而且你的臉色前幾天真的差到吓人。”

宋淮笑了聲：“這麼明顯嗎？”

周歧收拾了下床上的衣服：“歐陽和陳亦這幾天都覺得你不太對勁，你确定沒有沒什麼事情吧？”

電腦上的人物瞄準、射擊。

“沒什麼事。”宋淮說着頓了一會兒，“應該很快就能解決了。”

宋淮這麼說着周歧也不再多問，收拾着去洗了澡。

月色被天邊的烏雲遮蓋，等到宿舍樓安靜下來後，不過多時周歧便沉沉睡去。

“啊！！！！”

不知過了多久，一聲大喊劃開周歧的神智。

眼前是一個宛若見鬼般的中年男子，吓得跌在地上，一臉驚愕地看着周歧，随着周歧的動作，身子還恐懼地往後退去。

周歧有些沒反應過來地轉過頭去，卻見裕最正翹着腿清閑地坐在主位上，嘴邊是抹輕佻的笑。

裕最目光從周歧身上掃過，順着周歧的突然出現，不打草稿地盯着男子似是戲谑道：“我身邊的人都如此。”

“你說我要你的頸上人頭，有何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