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歧清理完污穢物時，紅發男已經離開了，宋淮在街對面刷着手機，似乎是在等他。

周歧徘徊片刻，不知該不該過去時，宋淮已經擡起頭向他走來。

已經是快要淩晨兩點，對面的酒吧并無消沉的意思。

“回學校嗎？”宋淮問道。

見對方如此自然，周歧不免松了口氣：“回。”

就當沒看見就好。

身上沾染的酒味散得差不多，二人打了輛車，司機沒開車窗，車内溫熱的環境行駛沒幾分鐘周歧便有些犯困。

他自然地在車裡睡去，直到車在距離學校的最後一個紅綠燈路口停下時，又自然地醒了過來。

“你知道歐陽上次回家忘記關燈了嗎？”

周歧大腦清空地快，一覺醒來忘得幹淨後話題又自然而然地飛到嘴邊了。

“什麼？”

宋淮始終靜靜地望着窗外，聞言回過頭來接話道。

剩下的路程不過五分鐘，二人一路聊到校門，要解鎖自行車騎回宿舍時周歧又倏然想起宿舍那兩位不知道現在睡是沒睡。

“啊……說起來陳亦今晚……”

“剛剛那個是我前男友。”

宋淮一句話将周歧狠狠哽住。

他驚詫又不可思議地默了半晌，又聽宋淮接着道。

“是高中的時候談的，後來因為一些原因分手了，最近他從以前的同學那找到了我的聯系方式，這半個月來因為這件事讓我有些焦頭爛額。”

“啊……”

周歧一時之間不知從哪開始震驚。

雖然從見到兩人抱在一起，雙方那奇妙的氛圍時就多少猜出二人的關系不太一般。

“要走回去嗎？”宋淮提議道。

“也行。”

淩晨兩點的校園靜得不像話，沉默在二人之間蔓延許久，走了得有五百米時，周歧才開口道：“你還喜歡他嗎？”

“并不。”宋淮道，“怎麼這麼問？”

“那為什麼……”周歧措辭了一下，“還會和他糾纏半個月？”

宋淮似乎一時之間不知從何說起。

“他的性格……”宋淮思忖着，“雖然他本性不壞，但是性格有些極端，而我又恰好是那種軟弱、僞善、有着救世主心态的人。”

周歧聽着眉頭不免皺起：“你這把自己說得也太差了。”

宋淮垂下小半的眼簾遮蓋住溫和的瞳孔，承認道：“但事實就是這樣。”

“高中時他要我陪他，會搶走我的作業或是讓自己受傷，我明明知道這種吸引注意力的方法是錯的，但還是會無條件縱容對方。”

“現在也是，假裝生病、酗酒、自殺把我叫過來，等我去到之後，又開始低聲下氣地求我複合。”

學校綠化帶中似乎有還未睡着的小貓穿過，發出簌簌的摩擦聲。

“我也明知道對方是故意的，但是總是忍不住去管。”宋淮對自己下着定義，“非常賤，可能以為自己是救世主，所以也導緻當年會變成那樣……明明隻要不管就好。”

說到後面，宋淮的聲音不住地降了下去，直到空氣靜了許久，周歧才像睡醒了一般深吸口氣。

“很震驚嗎？”宋淮笑道。

“非常！”

周歧實在是忍不住承認：“抱歉。”

“雖然我們現在已經聊到分析感情那一part了，但是我真的沒想到你會喜歡男人，啊…我也沒有說喜歡男人是不好的意思，就是我從來沒有想過我身邊會有……”

“噗。”宋淮笑出了聲。

“沒關系，你這麼說反倒讓氣氛沒那麼沉重了。”

見宋淮并不介意，周歧也沒再過多解釋，他咳了兩聲。

“不好意思。”先為自己方才的行為道了聲歉，“就是剛剛你說的，就是按照我聽來、那我就直說了。”

宋淮示意了個請。

“你們兩其實還蠻…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的。”

見宋淮面色如常。

周歧不客氣道：“其他的事情我就不說了，光說他都假裝自殺這件事，正常來說，至少如果是我，正常的第一個反應，應該是打120啊！這人命關天的事情，報警都比我自己跑過去要快一點，但是你會因為這個受他威脅，跑去找他，說明他知道該怎麼拿捏你，你也會相對地做出他理想中的反應，你說你們是不是一個願打…一個……”

看着宋淮怔愣的神色，周歧的聲音逐漸将為0。

他尴尬地舔了舔唇，找補道：“我說的也…不一定是…”

宋淮忽而笑了一聲。

“哈哈哈哈哈哈。”

似乎是埋在胸腔中的郁氣都爆發出來。

空蕩蕩的操場中都回蕩着宋淮的笑聲。

笑到後面宋淮沒忍住咳了起來，周歧雖是驚詫卻也連忙将手上那瓶礦泉水遞給對方。

待到宋淮冷靜下來直起身時，眼眶四周已然是咳紅了一圈。

“你沒事吧？”周歧小心問道。

“沒，咳咳。”宋淮搖搖頭，他似是高興道，“不如說是好多了。”

宋淮拍拍周歧的肩：“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