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确最近開始學做桃花酥。
這是季靈澤在周歧和勁柏來做客時說的。
崔季二人的府邸就在山下不遠,聽聞是皇帝下旨欽賜。
遷居那日兩家面上擺得還算隆重,但之後便再無崔季的人踏入。
究其原因,勁柏道大抵是兩家人被做了一道,此刻還在怄着氣。
此中利益牽扯周歧這才覺出零星。
能有這賜婚除卻婉貴妃說情,怕也是正合皇帝心意,才能順水推舟做下。
崔确做桃花酥的過程周歧圍觀過兩次。
對方沉默地站在竈台前一眼不發,修長的手下捏出奇形怪狀的東西來。
焖煮時亦是一言不發地坐在一旁看着,煮好的時間或早或晚,那模樣都和桃花酥搭不上邊。
不過味道如何周歧便不知道了。
畢竟崔确做出的東西目前隻進了季靈澤肚中,且不論如何,季靈澤都會亮着眼睛說好吃。
後面幾天的日子,不論哪邊,過得好似還算平淡。
那一日湖邊後,陳亦肉眼可見地自閉不少,心驚膽戰地上了幾天班,某一日回來時忽而容光煥發,說是與黃敏道了歉,雖說黃敏覺得陳亦的道歉有些莫名其妙,但好歹将二人的關系恢複成常态。
聽到這個消息的宋淮同歐陽禦典沒明白到底怎麼會走到道歉這一步,但也為陳亦複原的情緒獻上祝福。
反倒是周歧不知是怎麼回事,總會在上課或下課路上頻繁碰見周存禮。
還沒開口問要不要一起吃飯,對方便道:“好啊,我剛好也沒吃。”
周歧:?
站在周歧身旁聽完二人對話的朋友:?
甚至更詭異些,他在張揚家兼職時,都會在客廳或是張揚房間見到對方。
雖未提及二人關系,但周歧也實在覺得巧到有些異常。
周歧同他姑電話時說過一次,但對方在那頭打着麻将根本無心分析這頭的困惑。
“兄弟間哪有什麼隔夜仇,小兄弟你倒也看開點,不信你問問勁姑娘,她同她手足可有什麼吵鬧?”
周歧手上的竹篾幾次學下來,壓二擡二斜紋的編法總算沒那麼手忙腳亂,身旁的勁柏早已将梯形學得得心應手。
勁柏手上不停:“有。”
周歧:“你同裕最??”
勁柏點了點頭。
大叔問:“那你們二人如何和好?”
勁柏:“不說話,就好了。”
“這不就是了!手足間相處不同,周兄弟你那兄弟也隻是想與你示好罷!”
裕最不知怎麼幾日未出過房門,而周歧這段時間在夢中醒來大多都在庭院或庖廚,勁柏隻以為他神出鬼沒,周歧便也無甚所謂。
在夢中不用打工也不用上課,同勁柏二人時不時下山來逛個兩圈。
在前幾次時碰巧遇上周歧上次見過的那位賣竹編的大叔,剛碰面時交談過幾句,第二天周歧再做夢時,勁柏便開始跟對方學着竹編了。
聽大叔的意思,起初是季靈澤想試,後來因崔确做桃花酥的事便擱下,隻餘下勁柏一人在學。
大叔手藝傳得大方,周歧亦覺得新奇,每次做夢時隻要與勁柏下山能碰見,就會在攤上學到收攤。
大叔并不多談自己家中事,二人隻知男人并非京城中人,家中還有一娘子。
周歧在攤上學了幾天,隻覺此處賺錢似是更難,朝廷實施人頭稅,仔細算來,每日賣出竹編的那些銅闆減去吃住賦稅,能剩下在袋中叮當響。
大叔卻反而感歎道,還是京城腳下要仁慈些。
若是他先前所住村落,稅交完倒是連幾枚銅闆亦不剩。
“附加稅。”勁柏解答道,“幼時家中人,交完沒錢,餓死的。”
勁柏将幼時經曆說得淡然,叫周歧聽完好似隻是今夜吃什麼之事。
心中詫然但到底未有實感。
日暮降臨時想着下次再聊,但後來幾次,他與勁柏都再未碰上那竹編大叔。
“你怎麼開始感興趣這個了?”歐陽禦典在他身旁低聲問道。
正是晚上七點多,班裡通知臨時開個班會,周歧坐在下面手癢,搜了個竹編的教程就看了起來。
“突然想看一下,不過我才學了一點基礎的,你要試試嗎?”
班會的後半個小時,二人便用紙巾編了個頭。
歐陽禦典興緻盎然,回宿舍的路上都在看竹編教程。
寝室外呼嘯的風吹到夢中。
睜開眼來身後被稻草紮得脖子搔癢,似乎是在距離府上不遠的半山腰上。
沒戴帷帽,周歧哪也去不得。
深歎口氣往上走去,隻感慨自己那張通緝到底何時能夠撤下。
“周歧。”
身後熟悉的一聲,意外的倒并非勁柏,而是勁柏身後那人。
東方仡手中還拿了把折扇,笑着沖周歧晃了晃。
“孫友。”勁柏介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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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友????!誰!?”周歧瞪大眼來,“他嗎?!”
周歧驚詫的眼簡直快要将人盯出個洞來,怎麼也沒看出這人同東方仡有什麼差别。
勁柏瞧出周歧不對,問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