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遮不住,隻能速戰速決。
暗金龍影在雲層中翻騰,暴雨被攪成漩渦。晏清扣住林知夏執羅盤的左手,十指相扣的瞬間,同心契結成,幽冥火順着兩人交握的掌心直沖雲霄。青龍虛影自火光中顯現,與暗金龍影當空相撞,龍吟聲震得方圓十裡汽車警報齊鳴。
兩龍相撞的刹那,暴雨在夜空中直接凝成了冰錐。林知夏的羅盤脫手飛出,黃銅磁針在泥水裡轉出殘影,針尾凝出的水珠拼出了“井”字。
林知夏抓住飛回來的羅盤吐槽,“我知道下面是鎖龍井,不用你提醒。”
羅盤不高興的在她手裡連振好幾下,振得林知夏手掌都發麻了。
這祖宗!
懶得哄,幹脆把羅盤收回挎包裡不讓它搗亂。适時,晏清攬着林知夏騰空躍起。玄色衣袖掃過腳手架,幽冥火在兩人的落腳處凝成蓮花台。林知夏這才看清基坑深處翻湧的并非泥水,而是泛着暗金光澤的龍氣。
龍氣溢出,地龍氣勢大盛,這些如蛇的地龍須臾間就将深處的鎖龍井露了出來。
鎖龍井的鑄鐵井欄在龍氣的沖刷下浮現出北鬥紋路,與屏山村石牌坊下的陣紋如出一轍。晏清的鎏金瞳孔霎時泛起殷紅血色!
林知夏:“………”
她發現對于鎖龍井,宴清看不到還好,但凡見到,必定深惡痛絕,瞧那眼睛紅的,吓得她都有點不敢吱聲了。
倏而,宴清附在林知夏耳畔低聲問,“娘子可願借我三滴心頭血?”
林知夏心說這時候了我肯定不能拖後腿啊!疼也要幹!
她毫不猶豫扯開衣領,桃木劍尖直接抵上心口位置:“要多少都行。”
宴清被她的豪氣幹雲逗得唇角泛起笑意,眼中殷紅逐漸褪去,鎏金色澤恢複如初。
林知夏來真的,她是真的不介意給他心頭血。劍尖刺入肌膚的刹那,冷玉般的指尖拂過滲出血珠的傷口,他垂眸張嘴含住那點殷紅,喉結滾動間,血液入口,龍紋頓生,自唇齒間蔓延至下颌處,仿佛在臉上做了畫、有了刺青,妖冶之極。
他拂袖一揮,一股強大的氣流自他手中釋出,井中突然炸開沖天水柱,在天上打鬥的暗金龍魂裹挾着鑄鐵井欄直撲而來,晏清旋身将林知夏護在懷中,玄色長衫被龍爪撕開三道裂口,幽冥火順着破損又将其補全。
“抱緊。”宴清單手結印,銀發在狂風中纏上她的手腕,“讓你見識見識真正的馭龍術。”
林知夏失了心頭血臉色煞白,她環住他脖頸的瞬間,墨玉戒迸出青光。二十八宿星圖自兩人足下展開,晏清咬破指尖在她眉心畫下藍色龍紋,血腥氣混着沉水香撲面而來:“天地為盤,龍氣為子——落!”
暴雨凝成的冰錐應聲釘入井口,暗金龍魂發出痛苦嘶鳴。林知夏感覺有熱流自眉心灌入自己的四肢百骸,眼前再次浮現出明代錦衣衛往井中投放鎮物的畫面——七根青銅釘正釘在龍魂七寸!
“申位!”她突然抓住晏清手腕,“那根最長的鎮魂釘在申位!”
晏清輕笑:“多謝娘子提醒。”袖擺翻卷,幽冥火凝成弓箭,箭尖直指井底申位。
破空聲響起刹那,暗金龍魂突然調轉方向似要逃跑。林知夏心說這龍魂不行啊,竟然不認主!她示意宴清放下她,反手抽出桃木劍插入泥地:“震巽交彙,地脈當開——啟!”
地氣霎時翻湧如沸,鑄鐵井欄同時轟然炸裂,那縷不聽話的龍魂直接化作流光沒入墨玉戒。戒面并蒂蓮紋驟然綻放,第三片花瓣在暴雨中凝實如生。
“先收龍骨。”林知夏氣喘籲籲跌坐在井沿,後背貼着晏清冰涼胸膛。
晏清這次憑實力拆了鎖龍井,心情大好,雖然借助了林知夏的心頭血,但夫妻一體,鬼君表示何必锱铢必較。
他伸手拂過她後頸被龍氣灼紅的皮膚,幽冥火順着指尖遊走,将淋濕的衣物烘得幹爽溫熱。另一隻手屈指隔空一抓,一截焦黑龍骨順利落入掌心。
林知夏正要起身,井底突然傳來鐵鍊拖曳聲。眨眼間,七具裹着金箔的屍骸破土而出,每具屍骸心口都釘有青銅鎮魂釘!
可不就是剛剛在精神病院見到的那七具有錢家血脈的屍身!?
陰恻恻的嗓音自塔吊頂端傳來。穿唐裝的老者拄着蛇頭杖現身,琉璃瓶中的龍鱗在雨中泛着血光:“多謝鬼君替我解開最後一道封印。”
林知夏聞言眉頭微擰,老實沒多久的羅盤自包中飛出,它豎立旋轉,磁針在虛空拼出“傀儡”二字。
林知夏猛然醒悟:“謝九的活人傀是你做的!錢家換命局也是你……”
“噓——”老者指尖同時彈出七枚青銅釘射·入屍骸心口另一側,屍骸立時睜開空洞眼眶,晏清冷笑一聲,“憑你也配?”
林知夏:“意思是你不配跟我們家鬼君道謝。”
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