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年櫻下,的場貴子孜孜不倦地進行着手上的動作。
裡梅乖巧地跪坐在貴族少女身邊,眼睛滴溜溜地轉動時刻關注着少女的進度。
的場貴子的一個動作、回眸,裡梅都會适時遞給她需要的工具或是清茶點心。
藤原裕仁複雜地望着有來有回、配合默契的兩人,作為父親他沒能肩負起保護她的職責。
燭火搖曳、月光皎潔,清冷的聲音清晰地傳入藤原裕仁的耳中。
瑩白的月光傾瀉而下為蒼白清麗的面容平添一份疏然,少女面色不改地喝下湯藥:“父親,我先天不足,不宜成婚拖累他人。何況如今的藤原氏已不需要他人之勢,哪怕我獨自一人也能夠庇護族人。”
藤原裕仁皺眉輕聲問道:“那個叫做裡梅的少年呢,如果害怕拖累他人,為父相信裡梅絕對不會拒絕。”他看得出來,那孩子對她毫無保留、忠誠無二。
的場貴子搖頭,站起身與他肩并肩望着明月:“鳥兒如果失去翅膀,會死的。”
裡梅是不拘、自由的孩子,狐之助非要她攻略他也就罷了,再多的她不想将他與偌大的藤原氏捆綁在一處。
騙心已經足夠,總不能将其身心一并剝奪,令其失去自我。
當初不純的目的與念想,用他的真心作為代價已然綽綽有餘。
藤原裕仁想着前夜的對話,神色自若收起眼裡的深沉:“貴子。”這是他唯一的孩子,是非常寶貴之物。
他天然的、毫無保留的想要将一切最好的事物給她,想她能夠快樂、無虞的生活。
世人皆說她會過早夭折,是以身體為代價置換強大咒力的天與咒縛,即便若此也還不是被他精心照顧着成長至今。
然咒力顯露實屬意外,他們作為沒有咒力的普通貴族,無異于是砧闆上的一塊肉!
這是他痛苦、無奈的地方,他孱弱的孩子如今居然要裹上盔甲為他們撐起一片天。
藤原裕仁快步來到她面前,他盤腿大刺刺坐下:“為父從宮中回來第一時間就來見你了。”
葵雙眼含笑恭敬奉茶,裡梅倒是第一次見藤原裕仁如此不顧形象、粗枝大葉的一面。
的場貴子把自己一直搗鼓的控制器交給他:“這是結界的控制器,有些功能尚不完善。以防萬一,父親定要時刻帶在身上。”
藤原裕仁接過用手帕包好放入和服前襟:“知道了,你不要每天都琢磨這些,累到身體怎麼辦。”
正說着,一仆從氣喘籲籲來到幾人面前:“姬君,五條神子求見,說是情況緊急。”
的場貴子黑曜石般的眼眸一暗:“知道了。”
的場貴子起身對父親交待着:“恐是宿傩之事,需要我開啟咒具。我沒有回來之前,您都要待在結界内。”
裡梅不放過一字一句,發現沒有自己連忙拉住的場貴子的裙擺:“姬君,我也要去!”
的場貴子腳步一頓,蹲下身摸着少年的臉:“藤原氏不能無人看守,宿傩之亂無需多少人手,你留在這裡保護父親。”
裡梅咬唇:“姬君萬事小心,如若遇到危險,一定要聯系裡梅!”
的場貴子點頭,飛身瞬移,三下兩下消失于空中。
藤原裕仁右手緊緊抓着前襟,他真是無用的父親,關鍵時刻還得女兒保護。
裡梅擡着頭死死盯着少女消失的方向,一隻手捏緊草皮一隻手撫着錯音的胸膛。
不知為何,心間開始隐隐作痛、惶惶欲墜,他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五條望站在前廳,臉色凝重。
他見到的場貴子後,語速極快:“平空山,各家族妄圖絞殺宿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