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睿撅着腚趴在青石竈台前,指甲蓋摳着硫磺晶粒數星星。三塊玄武岩支起的破竈台,地火餘燼藍得跟鬧鬼似的。他掐着《道德經》裡七拼八湊的"引氣訣",地火突然炸成九條火蛇,在凹槽上扭出個離火符——活脫脫城隍廟跳大神的朱砂符,還是赝品。
灰霧裡的人參精又開始跳大神。白子睿藥杵掄出殘影,參須碎得比王婆切瓜還利索。當地脈靈乳裹着光點轉圈時,灰霧深處傳來打更似的梆子響——敢情《道德經》裡寫的"金液還丹術",原是街邊賣大力丸的戲法?
"給老子凝!"白子睿掐出個歪七扭八的坎水印。參髓骨粉在離火陣裡轉了九圈半,終于憋出三顆醜丹。頂頭那顆浮着雲紋活像老樹皮,剩下兩顆灰不溜秋賽煤球——正應了當年話本子裡哄人的話:“中品如金玉,下品勝糟糠啊!”
吞丹那刻,白子睿感覺三百根骨頭被鐵匠鋪連環錘。蜷在灰霧裡運轉《元始玉虛功》時,恍惚看見有人舉着破燈盞忽悠:"此乃易經洗髓之大造化!"待藥勁化開,他對着虛空揮拳叫嚣:“小爺現在能撂倒十個镖師!”
意識歸位後對着岩壁全力一擊。
"果然空間裡都是唬人的把式!修為帶不出來!"白子睿甩着紅腫的爪子龇牙。洞外月亮才挪了半寸屁股,灰霧裡八個時辰的煎熬,擱現實不過撒泡尿的功夫——活脫脫像是當年看過的"縮地成寸"的江湖戲法,隻不過這個戲法是自己變得。
真正的煉丹開始後,他意外發現現實竈台更精妙。
白子睿蹲在青石闆竈台前,眼見着地火舔上第三片老山參,石闆紋路突然活過來似的扭出個先天八卦。骨粉在離位轉成個星雲團,和兌位的人參精粹撞出"咣當"一聲響,震得他差點咬到舌頭。
“他奶奶的,鍋要炸!”
四顆丹藥蹦出火苗時,最頂上那顆泛着玉色光暈。白子睿捏着丹丸的手直打擺子——中央那顆表面龍鱗紋活似老龍王蛻皮,正是《道德經經》裡吹噓的"雲龍顯聖"異象。
"上品丹!"
"祖墳冒青煙了嘿!"白子睿捏着丹藥的手直抽抽,瞥見邊上病秧子咳得小臉煞白,抄起丹藥就往人嘴裡塞,"吃你的吧!"跟填鴨似的怼進去,眼見着那臉盤子從白菜幫子變水蜜桃。
眼見着蒼白小臉秒變紅潤,心裡直抽抽:“老子還沒嘗味兒呢!”
剩下三顆灰撲撲的中品丹在掌心打轉,白子睿嫌棄得直咧嘴:“這玩意兒喂村口阿黃都嫌喇嗓子,能煉上品丹誰還吃這破爛貨,老子現在可是能搓仙丹的主兒!”
往獸皮袋裡揣中品丹時,活像揣着三粒羊糞蛋。轉念想到封神空間裡那口青石闆竈台,又樂得見牙不見眼——下回非得整出能閃瞎人眼的極品丹不可!
昏迷少年胸口的爪痕眼見着生粉肉,白子睿扒着人家衣襟直咂舌:"這恢複速度,城隍廟的泥菩薩見了都得磕頭!"肚子突然"咕噜"一嗓子,吓得他竄出山洞老遠。
岩縫裡幾枝紅果子探出頭,表皮金紋比縣太爺腰帶還花哨。白子睿兩指一搓:"薅羊毛誰不會?"整株果樹在灰霧空間裡落地生根。果肉爆汁的瞬間,他舒服得直哼哼:“比二哥帶的怡紅院的桂花糕還甜。”
石壁陰處的灰蘑菇傘蓋紅斑點點,活像《青囊藥典》裡要人命的"血斑蕈"。白子睿賭瘾上頭:"萬一是寶貝呢…"蘑菇剛進嘴,喉嚨就像吞了烙鐵,哇地吐出灘黑血。
"他娘的!"白子睿扶着岩壁幹嘔,"閻王殿前跳大神,差點把命搭進去!得虧有這金手指,要不直接見閻王!"擡腳把毒蘑菇碾成爛泥,灌下整筒開水壓驚。喂少年喝水時見人睫毛直顫,吓得他滋溜鑽進空間。
第五爐丹帶着龍吟聲出爐時,後背傷疤針紮似的疼。白子睿龇牙咧嘴:"合着這丹藥跟怡紅院的姑娘似的,光看不能摸?"抄起藥杵哐哐砸虎骨,“老子還不信邪了!”
白子睿龇牙咧嘴退出空間,摸着新煉的丹藥直哼哼:“該給老子補補了…”
這回丹成五粒,中間那顆活像戲班子偷藏的冰糖——透亮得能照見人影,丹紋在月光下扭成個歪七扭八的北鬥陣。白子睿捏着這粒"仙丹中的狀元郎",嘴咧得能塞進半拉西瓜:“竈王爺都要失業了!老子這手藝,放到煉丹爐子堆裡也是頭牌!”
《道德經》在肚子裡剛轉完三圈,渾身骨頭就跟鐵匠鋪開張似的"叮鈴哐啷"響成片。毛孔裡滋出來的黑漿子糊在粗布衫上,硬是給衣裳鍍了層陶俑殼子,擡手時碎渣子簌簌往下掉,活似廟裡年久失修的泥菩薩。
待那股子熱乎勁褪去,白子睿對着月光瞅自己這身新皮囊——嚯!這白淨勁兒,擱窯姐兒臉上能值十兩雪花銀。他朝洞壁掄了拳,裂紋"噌"地竄到頂,震得洞頂蝙蝠集體表演空中轉體。"鍛骨三重?鍛骨三十重還差不多!"他嗅着身上堪比酸菜缸裡腌了三年的馊味,醫學生那點窮講究勁兒直沖天靈蓋:“這味兒給閻王爺聞了都得開窗!”
暗河成了現成的澡堂子,白子睿扒衣裳比扒蒜還利索。月光順着石縫漏進來,照得他這身新皮活像剛出蒸籠的白面饅頭。這厮掬水往胸口潑,瞅着水珠子在月光下滾成銀豆子,嘴欠勁兒又上來了:“得虧沒其他人在場,要不這波福利放送得按眼收費…”
“你是何人?”
冷飕飕的少年音從後脖梗子炸開,驚得白子睿差點表演倒栽蔥。扭頭就見那昏迷整天的少主跟個門神似的杵在岩壁前——玄衣連個褶子都沒有,鎏金腰牌亮得能當銅鏡使,活脫脫剛在棺材鋪裡當完模特的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