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嬉笑着躲過紛揚的花雨,忽覺腳踝擦過團溫熱絨毛。垂眸正對上山兔猩紅的眼,那灰毛團子後腿猛蹬,炮彈般竄入荊棘叢。
"啊呀!"白子睿順勢撲向封玄清臂彎,硫磺晶砂蹭上對方雪色衣襟,"吓死我了!"他五指攥緊劍穗流蘇,鼻尖距喉結僅隔半寸,分明嗅到霜雪氣息裡混了絲慌亂。
封玄清并指震開糾纏的流蘇,冰火罡氣在足下凝成星軌:“鍛骨三重修士懼野兔?”
"三日前我還手無縛雞之力呢!"白子睿理直氣壯地攀住他左臂,指腹摩挲到通脈金線凸起的紋路,"清哥哥不是說送我回家?"他指尖暗渡丹火,将對方袖口硫磺殘灰灼成金蝶。
他屈指彈飛企圖啃他靴帶的松鼠,“再說我這叫少年感——清哥哥不覺得可愛?”
"聒噪。"封玄清突然并指劃過劍脊,驚雷般的劍鳴吓得方圓十丈蟲蟻俱寂,但也沒有拂凱丹師挽着他的手。
白子睿盯着他耳尖可疑的薄紅,憋笑憋得丹田青氣亂竄。
正午的日頭将林海曬成翡翠色的蒸籠,白子睿扯開汗濕的衣領扇風:"九嶷城的說書先生真該來看看——"他故意踩斷枯枝驚起群鴉,“封少爺踏春都能走出誅邪陣的氣勢。”
話音未落,十丈外的灌木叢突然炸開,山道拐角傳來凄厲虎嘯。十餘名褴褛鄉民踉跄奔逃,粗麻衣擺沾滿泥漿與血漬。
吊睛白額虎裹着腥風撲來,碗口大的虎爪将三人合抱的榉樹撕成刨花。
"退後!"
封玄清劍鞘剛泛起星芒,身側忽有鍛骨境氣血轟然爆發。白子睿化作赤色殘影突進,硫磺粉在身後拖曳出燃燒的軌迹。右拳裹挾着骨節爆鳴直擊虎額,虎頭凹陷的悶響與腕骨碎裂聲同時炸開。
“咔嚓!”
顱骨碎裂的脆響驚飛滿山雀鳥。白子睿保持着出拳姿勢,看着四百斤的巨獸如破布娃娃般倒飛,接連撞斷七棵紅松才堪堪止住去勢。
斑斓虎軀轟然倒地,血沫從七竅噴湧。少年甩着紅腫右腕轉身,鍛骨境靈力流轉間傷勢已愈:"看!我能保護自己了。"他擡腳輕踢虎屍,硫磺灼焦的草葉粘在靴底,“就是有點費手。”
“哎,我發現最近我是犯老虎,跟老虎幹上了!”
封玄清沉默着彈指,冰霜覆上虎屍止血。鎏金劍鞘掃過少年沾血的衣擺,二十八宿陣紋悄無聲息抹去丹火氣息。山風卷着松濤掠過,将未出口的叮囑揉碎在春日暖陽裡。
逃難的流民們呆若木雞。拄拐的老翁顫巍巍指着少年凹陷的拳頭:“仙…仙師?”
白子睿甩着震麻的右臂轉身,晨光給他鍍了層金邊:"老人家,虎骨治風濕要不要?"他踢了踢尚有抽搐的虎屍,“前爪泡酒,後腿燒烤…”
"你當這是趕集?"封玄清劍鞘拍落他肩頭松針,月白錦袍纖塵不染的模樣與周遭血腥格格不入。他屈指彈出道壬水訣,吓得流民們撲通跪倒一片。
白子睿蹲在虎屍旁剝皮拆骨,醫學生的專業素養讓他下刀如庖丁解牛:"第三腰椎間盤突出…這畜生活着時就有舊傷。"他拎着截錯位的脊骨晃了晃,“難怪脾氣暴躁。”
"仙師慈悲!"抱着嬰孩的婦人突然叩首,“求仙師護我們出山…”
封玄清劍穗上的螭龍目突然泛起血光:“西南五裡有官道。”
"清哥哥别這麼冷漠嘛!"白子睿突然将一塊幹淨的虎皮罩在發抖的孩童頭上,“順路的事——”
劍鋒擦着他耳廓釘入岩壁,封玄清的聲音比劍鞘上的冰霜還冷:“你可知他們為何遇虎?”
順着劍尖望去,老虎皮毛裡滾落的圓環正閃着紅光,表面正泛着南宮家特有的鸾鳥紋。白子睿碾碎掌心的朱果籽,甜腥汁液順着指縫滴成小灘血泊。
“南宮家有控制靈獸的秘法,一隻普通的野獸使其暴躁的手段更是難以計數,而這個圓環是能探測靈氣波動的法器,玄六小世界修士不多,而我又是沿着這個方向逃向九嶷山外圍…”
"南宮家追兵必定就在三十裡内。"封玄清傳音入密的聲線裹着殺氣。“這些人是餌!”
“南宮家已經發現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