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引…"聖女殘存的半張臉突然扭曲,眼珠子"噗"地彈進燈油裡。蓮花燈"嗡"地縮成花骨朵,七彩光如活物般鑽進燈芯,照得整座祭壇琉璃般透亮。
"接引!接引!"信徒們突然調轉方向,沖着彼此撕咬。賣炊餅的獨眼張被三個漢子按在案闆上,面團塞進嘴活似填鴨;瘸腿乞丐抱着柱子猛撞□□,青石闆染得比朱砂還豔。
南街棺材鋪最是熱鬧。李掌櫃舉着桃木釘追打哭喪的:"上月劉老太爺的棺材少釘三枚銅釘!"哭喪的掄起招魂幡反抽:“你他娘用楊木充楠木!”
胭脂鋪的小寡婦突然撕開衣襟,白花花胸脯貼着綢緞莊夥計蹭:"張哥兒~去年你說要娶我~"夥計的褲腰帶早被自家婆娘扯斷,光着腚往染缸裡跳。
蓮花燈縮到拳頭大小時,整座九嶷城已成了活地獄。北門守軍為争半塊黍餅捅死同袍,血手印在城牆磚上按出蓮花紋;東市當鋪掌櫃抱着賬本跳進護城河,鑲金邊的《白蓮渡世經》在河面漂成小船。
最絕是衙門口。縣太爺的烏紗帽成了骰盅,三班衙役圍着賭桌喊大小。驚堂木拍得"啪啪"響:“買定離手!今夜誰能睡了師爺,本官賞他頂戴花翎!”
知府老爺抱着小妾在屍堆上行房,縣丞舉着官印砸開百姓天靈蓋吸腦髓。
七彩光膜忽明忽暗,映得九嶷城如煉獄倒懸。包子鋪夥計把親娘塞進蒸籠,藥材鋪掌櫃舉着砒霜往井裡撒,連三歲稚童都掄着撥浪鼓追打野狗,活脫脫群魔開宴。
城隍廟前的石獅子成了風流榻,翠雲閣頭牌與賣油郎滾作一團,活似發情的野貓撞翻了香油罐。頭牌的金絲肚兜挂在獅爪上晃悠,賣油郎的褲腰帶早成了捆仙繩,把兩人綁得比端午粽子還結實。
"聖水…聖水滋潤…"賣油郎啃着胭脂含糊嘟囔,頭牌的金蓮繡鞋早蹬飛了城隍爺的烏紗帽。路過的小販邊撿帽子邊解褲帶:“無生老母在上,這潑天的富貴該輪到老子嘗嘗!”
綢緞莊庫房更熱鬧。趙掌櫃把相好的小姨子按在蜀錦堆裡,金線繡的百子千孫圖成了活春宮。三匹流光緞纏成紅鸾帳,賬房先生舉着鐵算盤在門外放哨,嘴裡還念着白蓮經:“真空家鄉…哎喲!這匹雲錦值二十兩…輕點扯!”
城北米鋪東家,三百斤的胖員外扒在糧垛上,活像發面饅頭壓着根腌黃瓜。小學徒的褲衩卡在米缸沿,白花花的大米順着腿根往下漏,活似給這場荒唐事撒喜錢。
"接引衆生~"巡街的白蓮教衆唱着經路過,突然集體中邪似的扯腰帶。蓮花冠成了鹌鹑孵蛋的窩,八人滾作一坨肉山,念經聲混着喘息,活似廟裡菩薩在看野眼。
胭脂鋪窗台下,李寡婦跟殺豬匠的姘頭撞了個正着。兩潑婦扯着對方頭發罵"偷漢精",轉眼又跟殺豬匠滾成麻花——原來聖水催得人葷素不忌,倒成就了出三人同修的荒唐戲。
蓮花燈的七彩光掃過時,這三對六人正疊羅漢似的壓塌了胭脂架。珍珠粉混着口脂糊了滿牆,活似給這幕活春宮點了朱砂痣。
蓮花燈終于縮成指甲蓋大的花苞。七彩光罩"啵"地破滅刹那,九嶷城突然下起血雨。雨點子砸在青石闆上,凝成朵朵蓮花印。瘋癫的百姓們齊刷刷仰頭張嘴,喉嚨裡鑽出的紅線蟲織成張遮天巨網。
聖女最後半截身子正在網中掙紮。她新長的十八條蜈蚣腿已化成絲線,跟紅線蟲攪作一團,活似廚娘扯亂的麻線團。蓮花燈苞突然迸出梵唱,燈芯處睜開隻血淋淋的豎瞳。
"無生老母…"滿城紅線蟲齊聲嗡鳴,震得縣衙匾額砸碎賭桌,“真空家鄉!”
最後一刻,花苞裡探出根白玉似的手指,輕輕點在聖女眉心。已與紅線蟲融為一體的聖女突然僵住,殘破的身子如春雪消融,化作灘腥臭黏液滲進祭壇裂縫。
聖女殘破的紗裙化作燈芯撚,七彩火苗舔舐着九嶷城萬千欲望,将滿城癫狂煉作燈油。
蓮花燈苞"咔嚓"裂開道縫,露出裡面蜷縮的六歲女童。她眉心血蓮紋紅得滴血,唇角卻挂着抹詭異的笑,仿佛吞了萬千冤魂的饕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