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舅哥且看。"封玄清并指輕點白子睿丹田。秩序道紋凝成的光幕中,玄天造化樹頂端的混沌氣團突然裂開,嬰孩虛影抱着翡翠藤蔓翻身,生死太極圖在腳底輪轉。
白守仁的煙鍋吧嗒掉進藥碾。老藥農顫抖着捧起祖傳《脈經》,泛黃的"婦人科"頁簌簌作響:"滑脈主孕...可這陽脈怎會..."
"爹!您外孫在這兒打拳呢!"丹田虛影适時踹出道紋漣漪,驚得藥碾裡的決明子跳起三尺。
"當真是..."向來穩重的白家長兄倒退三步,藥簍裡龍膽草撒成星鬥,"三弟你..."
"我要當二舅咯!"白子輝的柴刀突然勾走弟弟束發帶,"讓崽崽第一個喊舅舅!"
曬藥場亂作一團。白守仁的煙袋鍋追着次子滿場跑,藥杵砸得曬匾咚咚響:"混賬東西!三兒如今是雙身子!"
翡翠藤蔓卷起二十八個藥罐,白子睿耳尖通紅地跺腳:"都說了是仙胎!"翡翠藤蔓織成的襁褓突然罩住二哥腦袋,"封玄清管管你小舅子!"
暮色浸透的曬藥場活像炸了鍋。大牛追着受驚的大黃狗滿場跑,小丫攥着山茱萸往白子睿肚皮上貼:"仙童踹我!仙童踹我!"
白家父子三人終于圍坐在石磨旁。白守仁顫抖着掏出祖傳銀針,在封玄清掌心比劃:"這安胎需用九轉還陽針法..."
"嶽丈,子睿乃是靈胎,不染凡疾。"青年劍修并指止住銀針。
白子聰突然從藥簍掏出捆紅繩,鄭重系在弟弟腕間:"桃溪村古法,孕者佩朱砂。"紅繩突然被清光映成透光源,"果然是仙家手段。"
戌時的白家竈屋藥香蒸騰,房中八仙桌擺開七大碗八大碟。封玄清掏出一顆夜明珠在房梁照明,劍氣凝成的星鬥映得醬豬蹄油光發亮,七星地火鼎裡炖着的栗子雞咕嘟作響。
"爹嘗嘗這個!"白子睿藤蔓卷起塊山,"天墟古城的靈土種的山藥..."
"二哥别搶!"白子睿藤蔓卷住酒壇,"這壇桃花釀要埋在崽崽周歲..."
白子輝劈開泥封,在壇底刻下"二舅專供":"等你兒會喝酒,老子教他劃拳!"
酒過三巡,石磨邊緣的決明子突然跳動。白子睿耳尖通紅地戳着米飯:"就...就是...爹...那個...下月初八..."
"要和清哥哥辦合籍大典。"
"小婿欲與子睿共結道緣。"封玄清廣袖振出鎏金婚書,劍氣托着的玉匣裡躺着對石镯:"懇請嶽丈主婚。"匣中封氏族譜自動翻開,"并欲接三位遷居天墟封家村。"
"咣當!"白子輝的筷子掉在地上:"都有孩子了,也是該了!"
"封家村仍在玄六界。"青年劍修指尖輕點虛空,陣紋裡浮現群山環抱的村落,"祖地有陣法保護,并且靠近天墟古城..."
"爹..."少年突然攥緊衣角,藤蔓在青石闆上勒出淺痕,"三個月後玄六界門重開..."
白守仁的煙鍋灰簌簌落進雞湯。老藥農突然起身走向裡屋,葛布頭巾擦過門框時,衆人瞥見牆角早已備好的三個鎏金藥箱——太爺爺傳的紫砂罐裹着九層棉布,曬幹的九死還魂草塞滿暗格,連白子睿幼時劈歪的桃木劍都仔細收着。
"爹早就..."白子聰目光掃過藥箱,"備好遠行的《本草綱目》拓本?"
"您早知道了..."少年眼眶泛紅,"早備好了遠行的藥囊..."
"從睿兒坦白那日..."白守仁摩挲着祖傳藥杵上的"仁"字,"老夫就等着這天。"煙杆突然指向天空,""終究是淺塘養不得真龍。"
白子睿的翡翠藤蔓突然蜷縮成團。少年指尖無意識摩挲着平坦小腹,那裡有道紋流轉:"爹,等崽子會跑了,我帶他回來摸魚..."
"胡鬧!"煙杆突然敲在石磨,驚起栖息的老鴉,"既已入仙道,仙家兒郎當志在四方!"老人起身時葛布袍子簌簌作響。
封玄清廣袖輕振,虛空展開天墟古城虛影。青年劍修并指劃出封家村方位:"嶽丈請看,封家村藥田毗鄰靈泉..."
"好!好!"白守仁突然起身,煙杆重重敲在藥箱,"白家祖訓,懸壺濟世!"老繭撫過鎖扣,"在仙家地界種出的九葉三七,當能活人無數!"
"我要在仙家地界放八百響爆竹!"白子輝醉醺醺地倚着門框:"再開間最大的酒..."
第二天打谷場上,告别桃溪村衆人後,雲舟翼展流轉的陣紋微微發光。白守仁最後撫摸老宅門環。
鎏金雲舟升空時,大牛追着喊:"白爺爺!鬼針草的種子..."
老藥農抛下個繡着太極圖的藥囊:"爺爺到了仙家地界也會治病救人..."曬藥場最後的枸杞子随風而起,"莫忘了我教你們的醫術!"
晨光中,白守仁的煙袋鍋磕了磕舷窗,望着逐漸縮小的桃溪村輕歎:"懸壺濟世,在哪不是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