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輛馬車停在了臨遠縣縣衙前。
很快門從裡面打開,一個穿着淺綠色官服的男子快步走了上前,他眉眼帶笑,整個人身上泛着止不住的喜色。
“十四!”陳子康朗聲向馬車裡面的人喊道。
裴則玉聞言探出了頭,神情很明顯放松了下來,他對外面的人說:“稍等一下。”
“你說你磨磨唧唧的幹……”陳子康的話在看到裴則玉抱着某個昏迷的女生走出來時一下子止住了,他猶豫了半晌才問道:“這是……怎麼了?”
“說來話長。我們先進去再說。對了,子康兄,得麻煩你一件事。”裴則玉對面前的男人說:“麻煩你把縣内所有善治疑難雜症的大夫請過來。”
陳子康爽聲一笑,“嗐!我們之間客氣什麼。”
裴則玉眼看着絡繹不絕的大夫不斷走進房間,然後又神情無奈地搖頭走了出來,随着最後一個大夫對他們拱手“無能為力”,陳子康終于忍不住開口問道:“姜姑娘這是怎麼了?我縣中這麼多大夫竟無一人能醫治她?”
“她被人下了北疆的秘藥。”裴則玉說。
陳子康聽到這話語氣驟然冷了下來,“北疆?那怪不得……”
他皺眉思索了片刻,然後對裴則玉說道:“如果是北疆的話我倒是想起來有一個人。”
陳子康一邊領路一邊介紹說:“這個人是二十年前來到臨遠縣的,有一手奇怪的醫術。據說他從小是在北疆長大的,母親是祁國人,父親是北疆貴族,所以他對北疆的毒很是了解。不過……”
陳子康頓了頓才繼續說:“不過他性格古怪,從不上門就診,而且還看人下碟,要是醫治的人不對他的心意,天王老子來了他都不救。”
“到了,這裡就是趙大夫的住處。”陳子康指了指面前爬滿了綠藤的院落。
“趙?”裴則玉聽到這個姓氏眯了眯眼,他不動聲色地打量着面前的這棟房子。
房子不大,外面用竹籬笆團團圍住,上面爬滿了青藤,間落間開着幾朵不知名的黃色小花。透過縫隙往裡看,可見一塊塊泾渭分明的草藥地,中間空地上還擺着數十個黑壇子。
一名身穿深色長袍的男子正蹲在藥田間低頭觀察着什麼,他的衣服很是寬松,但偏偏袖子和褲腳下擺用絲帶束住,看起來反而有種不倫不類的滑稽感。
聽到門外的動靜那男子擡起頭來,露出了一張不修邊幅的臉,他神情警惕,滿眼戒備。透過糟亂的頭發和細密的胡茬隐約能覺察出他的年紀并不大,頂多而立之年。
裴則玉能明顯感覺出那男子突然的戒備是對着他們,因為他在看到他們時就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并站了起來,同時上下打量着他們,尤其是自己。
陳子康并沒有看出他的不歡迎,他上前象征性地敲了敲門就推門走了進去,然後朗聲對已經站起來的男人說:“趙大夫,我們想請你救個人。”
誰知趙釺聽到這話竟直接轉身回屋,徑直關上了門。
裴則玉隻聽到對方匆匆撂下的一句“不救”,之後屋内便沒了動靜。
陳子康聽到這話毫不意外,他攤了攤手無可奈何地對裴則玉說:“十四,你看吧,我就說他性子古怪,救人全看心情。不若我們先回去吧,我覺得他也不一定能救得了人,我再給你找找别的大夫。”
裴則玉避開了陳子康準備拉他走的手對他說:“子康兄等一下,我上去再和他說幾句話。”
裴則玉走到門前敲了敲門,沒等裡面回應他就開口說道:“趙大夫,在下裴則玉,我的……妻子姜璃因中北疆秘藥至今昏迷不醒,聽聞您善北疆醫術,希望您能救她一命。隻要您願意救她,在下願意……”
話還沒說完裡面的門就被打開了,隻見一開始避而不見的男人急匆匆沖了出來,他抓住裴則玉的肩膀神情激動地問道:“姜璃?是姜國那個被打入冷宮的甯貴人生下的女兒嗎?”
裴則玉聽到這話不僅沒有高興,反而心一下子沉了下去,一個隐約的猜測浮現在他的腦海中。
他狠狠閉了閉眼試圖甩開這些想要探究到底的疑問。
“先救人。”裴則玉對自己說,然後他轉而回答男人的問話,“沒錯,所以您願意救她嗎?”
趙铎聽到裴則玉的回答後立即點頭,“當然,帶我去見她。”
趙釺背着藥箱快步走在最前面,陳子康走着走着便漸漸放慢腳步,他不動聲色地拉着裴則玉問道:“十四,他,認識你夫人?”
裴則玉含糊回答道:“不清楚。”大概是知道自己的回話太敷衍,他又補充了一句,“不管如何,能救人就行。”
陳子康聽到這話随即點了點頭,“也對,能救人就行。”
很快三人便回到了縣衙。
姜璃依舊昏迷,趙釺走到床邊先給她把了把脈,随後又翻開她的眼皮看了看,最後一收手對裴則玉說道:“能救,不過……”
“不過什麼?”陳子康追問道。
趙釺看了裴則玉一眼說:“不過你要告訴我,她是為什麼會中這秘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