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沉吟片刻,雲歸妄應下:“隻是草民不明白。”
“愛卿有何疑慮,但講無妨。”魏淵以為他心有憂思。
但雲歸妄問的卻是:“為什麼不是旁人?”
不料他問這個,魏淵一怔,旋即扮出幾分苦笑道:“說來可悲,周将軍不在,衛率中竟無人可用了,孤隻好指望愛卿。”
這話膩歪,連“愛卿”都叫上了。
心裡其實暗諷湧動:不指望這個一個能殺滅四個生擒六個的,難不成還去指望那群抓個人都要麼被其跑脫要麼将其全數殺死的草包嗎?
隻是這話難聽,不是昭公主能說出口的,魏淵隻好忍着,假扮那副溫文的樣子。
雲歸妄了然,點點頭:“草民定當盡心。”
“對了。”魏淵突然想起一件要事:“若如此,在外便不能還孤‘殿下’了,孤在同輩宗親中行七,雲卿可喚孤‘七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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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鳴镝聲響,魏淵舒了一口氣,她早囑咐過弦月,必得是确保生擒,且無人走脫才可鳴镝。
不管怎麼說,總算是沒白折騰這一趟。
“停車。”魏淵敲敲車壁:“歇歇腳。”
雲歸妄早知道,這會兒已經減了速度,一邊問:“七娘子更衣否?”
魏淵心情頗好,還有心同他玩笑:“什麼‘更衣’?我們小戶人家,那叫做‘解手’。”
雲歸妄失笑,直到馬車停下,魏淵掀簾時還能看見他的笑意。
“不更衣,隻略走走,散散。”她下車才答他的話。
這條路倒是寬闊,肉眼可見,絕無埋伏大批人馬之處,就算埋伏一兩個宵小,這些随從也不是擺設。
便是如此,魏淵也有些不安,不敢遠走,隻在靠近山崖一畔略走走——這頭更不容易藏人。
“但願兩個月兒那裡……”一邊走着,魏淵一邊同雲歸妄閑話,可就在這一瞬,寒光一閃——
兩名黑衣刺客從魏淵先前未曾經過的一塊山崖後跳了出來,直取魏淵與雲歸妄而來。
刺客?!魏淵吓了一跳。
又是刺客!盡管早有準備,魏淵還是眼前一黑。既然兩個月兒那邊放了鳴镝,那便是已經抓到了活口,也就是說,那頭這頭,這些刺客誰也沒放過。
果然有得必有失,取代的昭公主的代價,就是一次又一次直面這些本來沖着昭公主而來的刺客。
十幾衛士離得尚且有些遠,魏淵隻好往雲歸妄身後躲。
不知是不是這兩名刺客武藝更為高強的緣故,雲歸妄隻與其中一人纏鬥都有些相形見绌,而另一人則徑直越過雲歸妄,手持利刃向魏淵面門刺來。
難道能迎上去打嗎?那得是魏淵本尊的體格,昭公主這身體上去隻能是一死!
向後一躲,說時遲那時快,隻見突然有人挺身,劈手将那行刺者匕首奪了,一反手将行刺者擰倒在地,正是雲歸妄出手。
當務之急卻不是追究刺客來曆,行走江湖多年,情知刺殺多有後招,顧不得尊卑禮儀,雲歸妄神色焦急,幾乎是沖着魏淵喊道:“殿下閃開!”
誰知那刺客也不是等閑之輩,趁雲歸妄不備,猛然掙脫一下,一低頭,竟有一枚暗器沖魏淵面門射來。
魏淵自不肯坐以待斃,一矮身,未曾中箭,正大喜時,擡頭一看,正對上雲歸妄驚詫的眼神,和一隻橫在魏淵頭頂的手。
那枚暗器正中掌心,原是雲歸妄擔心魏淵避不開,又不曾攜帶兵器暗器,無法打落,隻能以肉身相護。
真是個好時機,先前與雲歸妄纏鬥的那名刺客舍身一撞,将雲歸妄遠遠從魏淵身邊推走。
可這是山崖畔!往崖下打,隻一下便不見人了
魏淵終于意識到,先前的不安與驚疑來自哪裡。
此處雖開闊,卻鄰近山崖,刺客刺駕,不需殺到魏淵身前,隻需趁人不備,輕輕一推——
就像推雲歸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