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楚惜短短一句話,勾起了閣主的好奇與興趣。
待回宮後,宋楚惜也從侍女翠羽的口中得知二公主被陛下傳去問話,回來後,宋乾帝便派人把守在她的寝宮門口,非召不得外出。
宋楚惜聽後不以為然地:“那就看看閣主的本事了。”
若是連層層守衛的宋宮,那“盈袖香居”的人還能夠自由出入,她想自己也不需要去試探那位閣主背後的勢力了。
因為其背後一定盤根錯節,輕易試探不出來。
當晚,宋楚惜就在寝宮後門的孔洞中拿到了“盈袖香居”的人傳遞過來的信息。
信息上指出,宋芷嫣同意宋楚惜提出的方法,但是她現在無法與外界取得聯系,需要麻煩宋楚惜幫忙。
事成後,她願意将自己多年蟄伏在皇後和大公主之下所掌握的信息全部告知她。
其中有包括她生母楚念慈的消息。
宋楚惜看完信後,神色凝重,不得不說宋芷嫣的确有非常好的理由,讓自己替她做事。
找人頂替出嫁,除了換人之外,還有那些送親隊伍的侍衛,渡門關驿站的官員都需要打點,這對她來說可并不是一件易事。
五日後。
晨曦初破,天邊泛起一絲魚肚白。
宋宮内一片喜氣洋洋,送親的隊伍從偏門排到宋芷嫣的宮殿口,這一路的石燈上都系了紅綢帶,涼風吹過,綢帶随風輕舞,宛如一道道流動的火。
宋芷嫣的寝宮内,一切布置既火紅又精緻,案幾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貢品與喜果、幾盞金盤銀碟、紫砂香爐和精美首飾。
一旁的侍女門正忙碌地為宋芷嫣梳妝。
銅鏡前,宋芷嫣面無表情地望着自己,她的發絲被梳成了複雜的發髻,各式各樣的珠翠與寶石點綴其間,閃爍着奪目的光芒。
大紅嫁衣上,繁複的款式卻無任何累贅之感,仿若盛開的牡丹花瓣,映襯地她肌膚雪白,紅唇皓齒。
若是母妃還在世,她看了一定歡喜。宋芷嫣心想。
“三公主到了。”有一侍女悄悄湊近宋芷嫣的耳邊,輕聲說道。
宋芷嫣點了點頭,随後開口朝殿内的侍女們吩咐:“你們先退下吧,我即刻出來。”
侍女們紛紛對視了一眼,低頭退到門外。
宋楚惜掀起半邊珠簾,自床榻前的屏風後走出,她緩緩啟唇道:“一切都已經準備妥當。”
“多謝三妹。”宋芷嫣起身,坐到了椅子上,接着說:“三妹想知道的事情,我都已經詳細寫在信中,交由可信之人保管。待我安全從渡門關脫身後,信件會呈遞至三妹面前。”
宋楚惜微微颔首,望着宋芷嫣身上的嫁衣,真心地稱贊了句:“二姐今日很美。”
宋芷嫣勾了勾唇,沒有順着宋楚惜的話說,隻聽她緩緩開口道:“三妹瞧了信件後也不用太驚訝,因為我至今也不敢相信。”
“哦?”宋楚惜挑了挑眉,還不等她的話問出口,門口太監尖銳地聲音傳來。
“吉時到——”
宋芷嫣舉起喜扇,靜靜地立于銅鏡前,朝宋楚惜勾起一抹笑容,視死如歸地走出房門。
她嫁衣上的流蘇輕輕晃動,恍若生母沈嫔突然到來為她送嫁,她的指尖小心翼翼地撫摸過女兒的嫁衣,溫柔卻又冰涼。
宋楚惜望着宋芷嫣的背影漸漸遠去,随即從殿後離開。
她心中隐約覺得宋芷嫣離開時的那抹笑容有些許凄涼,或許是因為要離開宋宮,遺憾永遠無法再用“宋國二公主”這個身份。
宋楚惜也沒有多想。
轉眼間三日過去,坊間突然謠傳出一則驚人的傳聞,不知怎的逐漸傳入宮中。
也通過四皇子的嘴,傳到了宋楚惜的耳中。
“三姐,你可知曉我昨日在流酥記買糕點時,聽到了什麼?”
宋永珩将一碟寒酥糖霜餅擺到了宋楚惜的桌上,徑自倒了杯茶,興緻沖沖地朝宋楚惜說道。
宋楚惜從碟子中拿起一塊糖霜餅,盯着看了看,心中了然。
不過她旋即好奇地問宋永珩,“四弟可是聽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
“非也非也,這次的可是一件震驚四座的大大大消息。”他斜倚靠在椅子上,手指一下兩下地撥弄着宋楚惜桌上的精巧的小香爐,十分淡定自若。
宋楚惜也沒有順着他的話接,反倒是自顧自地欣賞起這塊餅來,上頭還作了畫,栩栩如生,可見師傅功力了得。
宋永珩忽然湊近,琥珀色的眼珠在燭光下泛着狡黠的光,他盯着宋楚惜,“三姐,你不想知道嗎?”
“那你且說說,究竟是什麼樣的消息,還能夠震驚四座。”
“坊間傳,鶴行風鶴大人不舉!”
宋楚惜咬了口餅,這餅甜得她喉嚨辛澀,難受得咳嗽了起來。
宋永珩見狀,還以為宋楚惜是被他帶來的消息給震驚到了,忙給她遞了杯水。
宋楚惜喝着水,才将喉嚨中的不适感咽下去。
她蹙着眉頭道:“鶴大人乃是正五品官員,此前又大敗燕國軍,現逢有人造謠生事,還是此等辛秘之事,開封府的人也不管制嗎?
再者,也還有皇城司和禦史台,何人敢在京都如此放肆。”
“查了,開封府在謠言流傳出來的第一日就已經在查了。這幾日皇城司的人也在暗中打探中。”宋永珩連忙說道。
“我聽聞禦史台幾位大夫今日差點在大殿前啟奏父皇,但是礙于這件事畢竟涉及到鶴将軍的私隐,于是下了早朝後紛紛在禦書房觐見父皇,現下還沒出來呢。”
宋楚惜視線落在宋永珩的臉上,宋永珩被看得心裡發毛,他旋即道:“三姐,你可别誤會啊,我這不是覺得你和鶴将軍十分般配,這才特地打聽了許久的消息,前來告知于你。”
宋楚惜聽聞,頓時啞然,不知該如何作答。
殿内瞬間一片幽靜。
“三姐,你……不喜歡鶴将軍啊?是我不好,我不該自作主張地跑來同你說這些。”宋永珩垂下眼眸,坐姿立馬端正,手指攥緊衣角,眼底有水光碎碎閃爍。
宋楚惜見狀,若有所思道:“談不上喜歡不喜歡,鶴将軍英勇無畏,征戰四方,是我們宋國的英雄,我們應該敬仰他,愛戴他,而不是縱容有人傷害他。”
“我明白了,三姐。”
宋永珩颔首,泛紅的眼角倒像是被風迷了眼,睫毛微顫,在眼睑投下細碎陰影,倒有幾分少年人未經世事的清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