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不會”蘇念慈沒有說話,會不會是辛芷個人的問題,她想,拿起杯子就準備自己也嘗試一杯。
她話音未落,店門口就傳來一高音女聲:“辛芷。”
辛芷和蘇念慈二人渾身一激靈,朝門口看去。
隻見李曉霜不複往日的華貴得體形象,頭發散落,眼尾的脂粉被汗水暈染,一手扶着門框,不斷喘着粗氣。
“怎麼了,霜姐?”辛芷快步迎上前去,心中有着極為不好的預感。
“我家,”李曉霜上氣不接下氣,一看就是從很遠的地方趕過來的,“我家牛都病倒了,快,快不要賣牛奶了。”
果然,辛芷心裡微沉。最害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沒有了奶咖作為咖啡店暢銷的飲品,光憑兌水的普通美式,根本無法滿足現在客人的需求。
辛芷深吸一口氣,告誡自己要冷靜下來。
“我同你去農場看看。”辛芷道,她必須找出産奶牛群生病的原因,盡快恢複供應鍊。
“好。”李曉霜正色道,她明白這件事情非同小可。她入行畜牧産業已經好幾年了,絕不可能無端出現纰漏。
李曉霜的農場自然不在長京城中,二人一路快走,來到城門處,向守城士兵說明了來意後,二人在一旁的驿站租了一匹快馬,加急向農場趕去。
本來近一個時辰的腳程被縮短到一刻鐘。
李曉霜盤下的農場可不算小,一眼望過去,是看不到頭的青草地,随着曠野呼嘯而過的風飄揚着。
用來安置奶牛的牛棚,則是坐落在農場的正中心。
辛芷二人沒時間欣賞這美麗的景色,急急忙忙地向牛棚趕去。
一踏進牛棚,腳踩上松軟的泥土,辛芷便聞到一股腐敗的發酵味道。
昏暗的牛棚裡,隻見那些奶牛或是跪卧在地上,或是直接側躺在泥裡,脖頸橫倒着,毫無活力。原本應該油光水華的棕紅色毛發幹枯打結打劫,碩大的黑色眼珠裡失去了應有的光澤。
“什麼病症?居然如此嚴重。”辛芷止不住地心疼這些病倒的牛,它們看起來比起自己的嘔吐症狀嚴重多了。
“不太清楚。”李曉霜也緊蹙着眉,聞言遲疑地搖了搖頭。
她平日裡對這些奶牛極為細心,無論是水源還是糧草都是精心準備,并且随着氣候的改變而跟進飲食。
本以為它們隻是因為天氣太過炎熱而有些蔫蔫的,誰知今早直接倒了一片。
李曉霜在腦海中細細捋了許多遍,也沒有發現哪裡有不尋常之處。
“小齊,你過來。”李曉霜沖着遠處喊了一聲。
“最近你可有發現什麼異常之處?”齊楓玥是李曉霜老家同村的姑娘,平日裡就負責在農場裡幫忙,什麼雜活都幹。
齊楓玥手裡提着個木桶,頭頂一草帽,年紀不大,身形有些營養不良的瘦削。
她聞言,也是眉頭緊皺,面色一片灰暗。
“沒有,霜姐。我昨日照常從陸叔那裡買的菜籽粕,摻雜着玉米粒喂給它們。”她歪頭想了想,老實回答道。
奶牛的喂養食譜裡不止包含用于飽腹的青草,一些谷物和礦物質也能夠均衡它們的營養,使它們更不容易生病。
“可去請獸醫師了?”辛芷看向齊楓玥。
李曉霜接話:“我去找你之前,就已經差人去喊了,隻是”
李曉霜欲言又止。
“什麼?”辛芷環抱雙臂,疑惑道。
“隻是那人一踏進門,才稍微看過兩眼,便說我這牛棚沾染邪祟,并非他一普通獸醫所能解決的。”
“他建議我找風水師做法。”末了。李曉霜補充道。
辛芷被牛棚裡的腐敗氣息悶地難受,轉身出去喘了口氣。
李曉霜也跟了出來,她歎氣道:“我這農場,一直以來波折頗多。前段時日同你合作,我還以為終于可以過段安生日子。現在看來,怕是沒有這個命吧。”
辛芷也了解過李曉霜的發家史,聞言也十分感傷。
李曉霜并非長京或是長京附近的人,而是來自蜀地。前些年,她那村落突發泥石流山體滑坡,整個村莊毀于一旦。
僥幸逃出來的人除了李曉霜和齊楓玥,一共也沒多少同村人,根本無力重建家園。于是李曉霜放手一搏,決心來這長京之中讨生活。
她原先家中便養着幾頭羊,初來這長京,也是憑着這一技能在大的農場主手下幹活。
後來手頭有了點資金,才盤下這一片地,因為離長京城較遠,所以價格便宜。
她的一群奶牛是和西域品種雜交留下來的,也并非是因為她有什麼獨特的遠見,而是那商人見賣不出手,于是李曉霜殺了個低價拿下。
日子一直是緊巴巴地過,就如同絕大部分人一樣。
李曉霜心裡苦澀,她想,辛芷大概會抽身自保,重新和其他供應商簽訂合作,從而維持咖啡店的生意。而自己,怕是隻能把這些痛苦的可憐牲口都一一送終埋葬,一切從頭來過。
辛芷望着遠方的草地,潮漲潮落,起伏翻湧。
良久,她突然出聲:“那就去找個風水師吧。”